散文欣賞：秋天在山上

山，此刻就在我的腳下。面對着青黃相間的大地。

幾灣細長的水域、幾縷瘦弱的炊煙，點綴在凡間。寧靜是大地此刻的情境。黃昏中的生動，與生動中的黃昏彷彿還帶着一絲黎明纔有的憂傷，如孩提時代難得一見的杜鵑在黃昏時開放。

山上的鬆依然青翠。根根松針擁抱着飽滿的綠堅挺着，似乎對即將到來的嚴寒早有準備。倒是松下的野草，已經顧此失彼，並放棄了掙扎的念想，正十分迅速地收穫衰老。

除了灰色的岩石、褐色的泥土，山上難覓其他生命的蹤跡。飛鳥不來，更沒有野獸出沒。落葉和偶爾散落的枯枝留給了山太多不堪回首的記憶，讓這個地方沉寂、淒冷，並裹着日薄西山特有的老氣。

天地了無生機。唯一能從山間從容穿過的只有風。即便如此，它的.來，或者去，也都分外凝重，常常驚得落葉滿山。落葉飛舞時，很容易讓人想起斜陽，霜，或者不耐五更寒的烏啼。

山與眼前的大地保持着刻意的距離。彷彿一個來自人間，一個來自遙遠的未來。讓這段距離無法逾越的，是那些繚繞在山腳的煙霧。它們濃濃淡淡，斷斷續續，走走停停，隱隱約約；還同時帶着纏纏綿綿，恩恩怨怨，迷迷茫茫。招之不來，揮之不去，彷彿離家多年的遊子，也象極了傳說中的人鬼情緣。

眼前的世界，只有無邊落木蕭蕭下，並無不盡長江滾滾來。

我不知道，在萬物開始蕭條的秋天自己爲何要到這山上來，但在躺滿落葉屍骸的路上，我卻看到了世界的未來——如果沒有黃昏時的忍耐，我們如何能期待黎明的永恆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