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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在嘴裏的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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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在嘴裏的核桃


  雲曉麗是一名護士,她很喜歡文學。她最佩服一個筆名叫“桐鄉秀才”的人,他的文章溫情動人,總把曉麗感動得流淚。
  這天,雲曉麗正在醫院值夜班,聽見走廊上有人說話。曉麗站起身來走到辦公室門口,看到走廊上有一個留着絡腮鬍子的男人,個子很高,有一米八幾,看見曉麗站在那裏,就走過來說:“打針,打針,美女護士肯屈尊幫我打一針?”
  雲曉麗見他說話還挺逗,就看看他手上的診斷書說:“去那邊交完錢、拿藥,再來找我就是了。”
 
  男人朝她笑了笑,就乖乖地照辦了。雲曉麗準備給男人打針。男人卻不慌不忙地從包裏拿出一本書,曉麗還是頭一次碰到打針還看書的主兒,就好奇地問:“你挺用功啊!這工夫還看書。”
  那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其實我是爲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從小就怕打針!”
  雲曉麗笑了,熟練地給男人紮了針,擡頭時看到男人手上的書竟是桐鄉秀才的新書——《青春的風鈴》。這本書她一直沒買到。
  雲曉麗猶豫了一下,對男人說:“同志,這本書能借我看一下嗎?”
  男人毫不在意地說:“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吧,這是我寫的書,家裏還有很多呢。”
  “呀!你就是桐鄉秀才?”雲曉麗吃驚得張大了嘴,她以爲桐鄉秀才應該是個文靜瘦弱的男人,沒想到……
  男人衝她笑笑說:“桐鄉秀才又不是什麼大名人,我沒必要冒充他。”
  雲曉麗紅着臉請他簽名。桐鄉秀才一邊簽名一邊笑着說:“歡迎你提意見!”簽完名,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曉麗。
  雲曉麗這才知道,桐鄉秀才的真名叫吳三秀,是一家企業的職工。
  從那以後,雲曉麗天天給吳三秀打電話,開始打着探討文學的名義,後來就聊起了生活。當她知道吳三秀還沒有女朋友時,就果斷地發起了進攻。
  俗話說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他們很快相戀了,不到三個月,就閃電般地結了婚。
  新婚之夜,吳三秀摟着雲曉麗說:“我就只會寫點文章,掙來的稿費也不多,你跟了我,不怕以後受苦嗎?”
  雲曉麗說:“你爲人真誠樸實,比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男人強多了,我們以後會很幸福的。”
  愛情是浪漫溫馨的,而婚姻則是現實的。爲了讓曉麗過得好一點,吳三秀開始每天晚上都創作。
  曉麗喜歡安靜,而吳三秀說話聲音大,走起路來也虎虎生風。更要命的是,晚上吳三秀寫作時常常會不停地咳嗽。這咳嗽聲每次都把曉麗吵醒,而被吵醒的曉麗往往很難再次入睡。
  雲曉麗知道吳三秀很辛苦,給他買來很多止咳藥。吳三秀笑着問:“我晚上寫東西時總是不自覺地咳嗽,是不是吵到你了?要不我到廚房去寫吧?”
  曉麗笑着說:“沒那回事,我睡得很好,你不要多心。”
  這天晚上睡覺前,曉麗看吳三秀還在埋頭寫作,就先上牀睡覺了。她睡得正香,又被吳三秀的咳嗽聲給驚醒了。吳三秀咳嗽之後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偷偷看了曉麗一眼,見她沒有動靜,就抓起兩個止咳膠囊扔進嘴裏。寫了一會兒,他又不自覺地咳了兩聲。雲曉麗再也睡不着了,她決定明天帶丈夫去醫院看看,瞧瞧他到底是怎麼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拉着吳三秀去看病,結果發現吳三秀一切正常,只是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咳嗽。看來,這還真是他養成的一個“壞習慣”。
  連着一個星期都沒有休息好,雲曉麗的精神很差,有一次給病人打針時,她竟然把針紮在了病人的大腿上。結果被護士長狠狠訓了一頓。
  雲曉麗氣呼呼地回到家,把包往牀上一扔,鞋子往地上一甩,趴在牀上哭了起來。她心裏覺得很委屈,從參加工作以來,這可是她第一次挨批評。以前,她是先進工作者。吳三秀見曉麗回來就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跑到牀邊一個勁地問。曉麗猛地坐起身來,指着他的鼻子說:“都怪你,是你的咳嗽聲搞得我睡不好覺,結果工作上出了錯,讓護士長批評了。你寫東西就寫唄,咳嗽個什麼勁啊?這毛病你必須得改,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說完,又趴在牀上哭了起來。
  吳三秀尷尬極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要寫起東西來,他就會不由自主地咳嗽。吳三秀皺着眉頭想了想說:“這樣吧,我晚上去廚房寫就是了。”
  雲曉麗仍舊氣呼呼地說:“豬腦子,咱家就這麼大地方,廚房我就聽不到嗎?”
  這下,吳三秀也沒招了,總不能拿針把自己的嘴縫住吧。
  吳三秀沒辦法,曉麗倒想了一個招,晚上睡覺時,她用棉花把自己的耳朵塞住,可試驗了一晚上,還是不行。吳三秀的咳嗽聲雖然小了些,但還是能聽到,只要能聽到,她就睡不着,第二天還是一樣沒精神。
  雲曉麗被吳三秀的咳嗽聲搞得筋疲力盡,她對吳三秀說,打算去鄉下的舅媽家住一段時間,好好地散散心,在那兒養足精神再回來。
  吳三秀也沒意見,只是再三叮囑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雲曉麗就向醫院請了假,收拾好東西,坐車走了,三天沒往家打電話。吳三秀就忍不住打電話給她,問她的情況。雲曉麗在電話裏說:“沒事,我睡得很香。”可她的聲音明顯透着疲倦,像是沒休息好。
  想到曉麗之所以外出散心,全怪自己的咳嗽,吳三秀就坐臥不安。有一天,他偶然聽說常吃核桃可以平喘化淤,就特意買回一大兜子的山核桃。
  半個月後,雲曉麗神采奕奕地從舅媽家回來了。雲曉麗回來的那天晚上,吳三秀照常寫着東西,雲曉麗躺在牀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因爲吳三秀不咳嗽了!
  怎麼回事?難道吳三秀的咳嗽好了嗎?雲曉麗下牀,悄悄來到吳三秀身邊,拍了拍吳三秀的肩膀。
  吳三秀正在專心寫作,肩膀上冷不防地被曉麗拍了一下,嚇了一跳。“啊”的一聲,一個山核桃從他口裏掉了出來,上面還帶着淡淡的血絲。
  雲曉麗驚訝地問:“你嘴裏含個核桃幹什麼?”
  吳三秀喃喃地說:“我原以爲吃核桃能治好我的咳嗽,誰知連着吃了一星期,一點效果也沒有。爲了不打擾你休息,無奈之下,我只好把核桃含在嘴裏,這招還真管用,我再也沒有咳嗽過。”
  雲曉麗的雙眼一下子噙滿了淚水,她猛地撲到丈夫懷裏說:“這含核桃可不是長久之計,看把你牙牀都硌破了。往後你還是咳吧,我現在已經習慣了你的咳嗽聲,你不咳我反而睡不着了。”
  “可是以前,你不是怕咳嗽嗎?”吳三秀不解地問。
  “原先可能是我自己心情不好,這段時間我在舅媽家住,晚上聽不到你的咳嗽聲,我反倒睡不着覺了。”雲曉麗笑着對丈夫說。
  “真的嗎?怪不得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聽你的聲音好像沒精神似的!”吳三秀摟住雲曉麗高興地說。
  吳三秀不知道,其實曉麗根本沒有去舅媽家,而是租了一個鐵道邊的小房子住了半個月。剛開始那幾天,火車的轟鳴聲讓她根本無法入睡,精神幾乎要崩潰了,但她還是咬牙堅持下來。
  雲曉麗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心中有真愛,這世上沒有改不了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