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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錢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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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錢哪去了


  昨天得到消息,我的中篇小說在《培根日記》首次發表。稿費是1000元。
  興奮之餘,我邀了幾個好友去喝酒。夜間的大排檔,我們一直喝到深夜才分手。
  我醉醺醺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出租車司機看我步伐踉蹌不敢載我,我索性抄小道往家裏趕。到了一僻靜處,突然傳來一聲嗲聲嗲氣的女人的聲音。那女人說:“大兄弟,來玩一會兒嘛,按按摩,輕鬆輕鬆……”說着,還走過來用手挽住我的胳膊,一瞬間香水味撲鼻。俗話說,酒是色媒人。我睜大迷濛的醉眼,看到身邊挽着我胳膊的是一個年輕女人,她的手軟弱無骨,撫摸着我的皮膚蘇蘇麻麻的,我看到她暴露的胸脯在月光下顯出白嫩嫩的光澤,我一下子熱血沸騰起來,竟情不自禁地擁住那女人,隨着她去了她的住處。
  等我從那間紙醉金迷的出租屋裏出來時,已經凌晨一點多鐘。我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起剛纔發生的事,產生了深深的自責。雖然這是第一次,但如果讓老婆知道了,不曉得她會有多傷心呢。
  回到家,老婆還沒有睡,在牀上哄着兒子餵奶粉吃。我一下子倒在牀上。老婆不滿道:“不是說了不喝酒嗎?掙了點稿費就不是你了?”
   “我高興嘛!”我把鞋子蹬掉,躺在牀上喘氣,“你說我寫了這麼多年,終於第一次發表小說,我死而無憾了!”
   “說什麼臭話!”老婆把兒子放在被窩哄他睡覺,轉身來問我,“喝酒花了多少錢?”
   “不多,二百多塊錢。”說着,我的手便下意識往褲袋裏掏,這一掏卻掏出一身冷汗,因爲所剩的幾百元錢不翼而飛了。我的腦海裏飛速運轉,最後斷定,肯定是那妓女趁我酒醉時給我掏走了。
   “嗯?怎麼了?”老婆看我呆愣在那裏,問我說,“剩下的錢拿來我替你保存吧,這是你平生第一次賺的稿費,跟別的錢不一樣,我要一直替你保存下去……”
   “唔……明天吧,我有點累了。”
   “1000塊錢被你花完啦?!”老婆大概是從我臉上看出了什麼,刨根問底地問着。我曉得這世上除了我自己,最瞭解我的人只有老婆了,她知道我從不會撒謊,不會遮掩。
  我無奈說:“沒有,你別問了。我喝多了,頭痛。”
   “說了不讓你喝酒的,你偏不聽——”老婆定定地望住我。我由於心虛把眼神移開。她又說,“錢的事情我暫且先不問,但是有件事情你得跟我老實說,你們喝酒喝到現在啊?你看看都幾點了?你到底是去幹什麼了?”
  我努力穩住自己的臉部表情,悶悶地說:“你不是聞到我身上的酒氣了嘛。”
   “你不跟我說實話是吧?”老婆的眼睛突然散發出尖銳的光芒,“我剛纔就跟你的朋友打過電話了,他們說十一點你們就散了場。但是我打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我問你,這一段時間你去哪了?爲什麼要關機?”
   “我……我們散場後,我……我自己又去喝酒了。”
   “去哪裏喝的?”
   “就在漁民路上的‘又一村’。”
   “你寫小說寫迷糊了吧?‘又一村’十一點多就打烊了,咋接待你?”
   “我進去的時候他們剛要關門,但來了顧客,哪有不接待的道理?”
   “那行,就算你又喝酒去了——把剩下的錢拿來吧。”
  我渾身上下冒出一陣冷汗,都怪自己編的故事漏洞太多,就算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呀。但是在窮追不捨的老婆面前,故事總得超前發展下去,於是我又改口說:“實話告訴你吧,對不起,我喝完酒又賭博去了,把剩下的七百多塊錢輸光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不敢面對老婆的眼睛,因爲我根本就不會賭博。老婆一下子把我的臉扳過去,雙目炯炯地看着我:
   “培根啊培根,你爲什麼就不跟我說實話呢?你要是去跟哪個小姑娘偷偷約會了,我又能把你怎麼樣呢?我知道你初次得了稿費,心裏高興,我允許你放縱一回。可是你爲什麼總是要瞞着我,躲躲閃閃不說實話了呢?”
  我心裏悲痛萬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堅決不會被情慾所引誘!我真不是個人,老婆待我這麼好,我竟然還揹着她做那樣的事情?!啊!爲了證明自己的悔改之心,我急忙下了牀,噗通一聲給老婆跪了下來:
   “老婆,我罪該萬死,我對不起你,都怪我酒後一時糊塗,在外面睡了別的女人……”
  我淚流滿面,悲痛萬分。我很愛我的老婆,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令她傷心的事情,可是我竟然做了?!我把臉埋在地板上,不敢去看老婆的臉色。我知道她一定會大哭大鬧,甚至還要說出離婚之類的話。我不願意看到老婆那種悲痛萬分的表情。
  一瞬間世界好像戛然而止,老婆並沒有發出我想象中的暴風雨的聲音。靜靜地過了一會兒,我大着膽子,偷偷睜開眼瞄了老婆一眼,發現她竟然對着我笑,笑得我毛骨悚然。
   “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的。”
  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老婆,我自覺慚愧,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千錯萬錯都怪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要勇敢面對。
  老婆把牀鋪整理好,又把頭頂上的小風扇打開,然後坐在被窩裏衝我笑道:“我還不瞭解你嗎?你就是有那個賊心也沒有那個賊膽!我知道,那錢肯定是你醉倒了睡在路邊,被人給掏走了。”老婆脫下衣服換上了睡衣,又繼續說,“我勸你多少次了,少喝點酒,我這不都是爲了你好嗎?你寫小說這麼多年了,終於才發表了這麼一篇,那稿費來的多麼的不容易啊,那不是你的心血嗎?!就這麼平白無故的丟了,你說冤不冤?!”
  我垂着頭,不敢吭聲。老婆把我的睡衣找到,扔到牀頭上,說:“趕快起來洗澡去吧。不過這已經算是老天保佑了,萬一躺在路上被車撞了呢?這次錢丟了就算了,也不要生氣懊惱,以後再寫,再發表一篇,稿費可要放起來,留作紀念。”
  我捧着睡衣麻木地來到洗澡間,在浴霸溫和的光線下,我覺得我似乎經歷了一場纏綿而可怕的夢。
  洗澡間靜悄悄的,我洗得靜悄悄的。
  我的眼淚伴隨着淋浴頭鑽出的水,一起流到了下水道里,把我內心的骯髒和無知統統給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