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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跡-海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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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跡-海幻
苦跡——墜入深淵
黑的一角,黑得黑去暗黑中的黑影。所有語言,在黑的冰凍之域呻吟。
歷史,彷徨在未來的遠的角落嘆息:如此嚴酷的時刻,上帝,何以不出來一辨黑白
基督,真的釘死在十字架上了?
基督瘀血於巴掌的血跡,只讓夢幻代其在混沌於黑的天空,示以仁慈之音。
世塵,向着欲出現曙白的方向,坦然走向地獄之門。地獄,比天堂公正。
基督死了,世上還有不死的基督嗎?
苦跡——不可選擇
乞討,是乞丐的現實。現實,是乞丐的飢餓與睏倦目光中的破碎的現實。
乞丐,在繁囂市塵的蠱惑下,奢侈的夢,是乞丐的浪漫。奢侈,一旦墜落於樓,墜落的氣味與色澤,腐朽且又血腥。
墜落的夢。終又與乞丐蹲在一起,伸出乞討的手,乞討夢的失落、夢的淫穢與放蕩歲月的失落。
過時了的十二月黨人,在冰雪中踩下的,只是災難的回憶或回憶中的一記記夢的碎片。
記憶,豈止是命運的符號。
也許,仍舊乞討在夢幻之中。
一記記的腳印,刻着血的跡痕。
回望於眷戀,或,遺憾於回望。
苦跡——已經死去
在凍僵的季節,凍僵的屍體,已失卻原來沸騰的熱度。
死的語言,比啞默時的啞默更啞默。
啞默的季節,隱於內心的語言,殘存在記憶的門檻內。記憶,被迫火葬,灰燼,挑剔不出一點聲音。記憶都已死去,留下的,只是空白。空白,比不空白更恐怖。暴徒,可隨意在空白處填入誣陷與囚牢,靈魂,便落難於空白的囹圄之中。
復活,遙遠遙遠的一則神話。
檐下聽鳥——於寺檐
過古寺,聞寺檐有鳥啼之:凱嘟、卜嘟……
飛落寺檐,又唱於寺檐。唱之音,不沾塵世煩惱,不沾生之苦痛,不沾怨艾與憤懣,不沾對混沌人世之評說,逍遙又覺自持,瀟灑又覺守貞,自由又覺自在。
似覺此鳥,有高僧之形象在焉。
再聽,又似覺其音有寺中佛前木魚之聲相伴相合相融,便頓然悟及其音而頓悟:
凱嘟、卜嘟!
解脫、普渡!
檐下聽鳥——於樓檐
聽野鳥啁啾於樓檐,彷彿聽出一種佛境。聽出的佛境,只是彷彿。彷彿,當然不是佛,佛,是看不見的。
佛,既不可是彷彿,鳥,豈可是佛耶?
檐鳥,在天風中飛來飛去,無羈無絆。在檐間無拘無束,欲唱還唱,只不過是耕子感覺此鳥乃世塵一種被看成是無慾無爲的佛的境界罷了。若此鳥驚了弓弩,被擒入籠,乃鳥之大劫難,所行無常,所求者唯求生於自由而已,困於獄境,形爲囚徒,生死危難。何來曰佛境也。劫難歸臨於鳥,天籟之音或彷彿之音,便成爲災難的符號了。
只覺此鳥之唱甚善。不幸而囚於籠,其鳥之音,豈可困於籠而不善耶?
彷彿彷彿,善之鳥音,彷彿之音也。
牆壁上的鄰居——壁虎
匍匐爬行,牆壁上的檐客。
虎的咽喉,虎的吞嚼,虎的一種氣概是這位牆上君子(從不偷竊)的獨有智慧,獨有才能,獨有的行爲方式。
獨有的形體與獨有的尊嚴,何憾於(恥於)爬行或羞於無能直立於牆壁行走。
只能在牆的縫隙與暗黑之洞穴警惕而動。只需慎於知足常樂,便爬行得自由自在,進退自知,生死自如。
貼在壁上,一幅活的浮雕。僵靜的形態,靜如死去,靜如達摩之禪。
靈巧攀進,光影之閃然,在表達自己的自我之自強。
不乞討,不掠奪,不詐騙,於天地間讓自己活成一種獨異的自己的唯一。
唯一!
唯一的一種自覺的個體自覺的宇宙。
牆壁上的鄰居——蝸牛
馱着黑屋,蜷於牆壁暗黑之隅的一介蝸民。傾斜於牆而不倒塌,倒懸於壁而不墜落。天生的“牛”才,在挑戰“牛頓”的地心重力。如此智能,如此創舉,不報道,不炒作,不向外言說,是自己隱而不顯的品格,是真正的“顏回”。
世上的牛,只有這“牛”將屋背在背上。步子緩慢且穩健,依傍着牆的世界,和最卑賤的苔蘚棲宿在同一個陰暗的角落。從不搬遷,更不想混跡於別墅洋樓。
戶口,落在破牆之域。一寸寸自覺並非仄逼的土地,讓自己安寧生息。從不憂患於同類侵犯,安靜度日,默默生存。從無怨尤和牢騷,默讀老子經典,與外界不相往來。
不曾耕耘嗎?
不是自己有意在牆壁間蹉跎歲月。牛,耕耘了一生,自己收穫了多少?何況自己是“蝸牛”,形似而已。
其實,馱着黑屋(形似黑鍋),夠難的了。
佛的通感——大佛
凡塵沙門,佑民大佛巍然。
佛以慈悲普渡,卻遭無辜劫難。銅佛被毀,被鑄造時尚之器,讓物慾權欲之象喧囂於市塵。佛無奈,衆生無奈。銅佛橫遭暴徒之劫,庶民亦遭暴徒之劫,銅佛庶民,命運又何以如此相似耶!大佛庶民,在大劫大難中,彼此難以相佑,天下事雖也無常,何以劫難遽然降落無辜大佛和庶民之一瞬耶?
膜拜大佛,膜拜慈悲。民有慈悲之心,佛被毀,又豈可毀民心之慈悲也。
銅佛今又巍然依舊。
大佛無言。安詳世態,自有安詳言之。
佛的通感——石佛
佛首斷落。
刀跡仍在,似覺血痕之音猶在。刀光劍影,刻畫出仇恨愚昧與愚昧仇恨相廝拼的陰影。
只因一切戰亂或動亂。
戰亂,動亂,佛的一劫。
斷頭之佛,孤立於荒古之野,無緣讓慈悲與莊重再現。悲涼之象,象徹大千。
仍站在荒草暗土一角,無首無音,卻還面世呼喊:戰亂,動亂,太苦太苦!
佛的通感——臥佛
睡而覺之。
柔曼且寬鬆的睡態,微笑於香火氤氳之中。慈悲思緒,滲入山河風雨之體,讓人看見和諧世態,如看見這臥的玉佛。
我,臥而睡之夢之。
臥佛醒起走近我夢,以悲憫撫摩我的凡體,撫摩我坎坷生涯之苦。
醒後,似覺佛從我夢中走出,又恍惚見其在一抹佛光中臥下,還是原來的姿態。
醒了的我問夢:我,可入臥佛之夢否?
海幻——風之劫
海面,飆嘯起浪。風在作祟,浪的無奈。船,在旋渦的誘惑下開始沉淪。
浪濤,放囂出海的哭泣與詛咒。海的肌膚在痙攣在震顫。狂妄的風,欲淘盡海的靈魂的自在與寧靜,將海塑成浪的形體,成爲風的奴僕。
浪,在風的擄驚之中。
浪,不是風的代言人,它,只覺自己是海的兒子。
海,只想自己是平靜的無是無非的海。
風,最好走開。
海幻——浪之隱
在海的掩護下,浪將自己的軀體與原本沉穩的品格,隱遁於海之深,甘於卑下。
默默,潛潛。
生存於不聲不響不言不語的境域。
它,不是被驅逐或被流放的囚徒,也不是厭棄塵世生涯而無奈漂泊於海的底層的浪子。它是在完成狂濤大劫難後的一次涅槃,欲求一萬年後,舉起高揚的浪的手臂,讓海天認真聽一次海的慈悲的聲音。
不是夢幻!
是海的一次自身的不凡的超越。
浪,是海的靈魂,或,是海的靈魂的影。
海幻——雨之跡
風,走了。
雨走時,留跡於海面的,是晴朗。
雨跡,是海的回憶,是海的大悲哀大歡喜之回憶。這種種記憶,自由的海鷗知道。
海鷗,海的飛翔的精靈,最瞭解海風的驕狂與浪的窘困,最瞭解海的一件件感天慟地的故事,並用太陽一樣的語言,在海面上書寫蔚藍的經典,一句一句,銘記於海。
海說:平靜,暫時的,不平靜,永恆的。
浪說:今天的風,已不是昨天的風了!
海鷗的翅上,沾滿了海風中的浪花,揹負起太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