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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記着母親說過的話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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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生記着母親說過的話作文

18歲那年,他讀高二,開始住校。有一天,他和同學們正在操場上踢球,母親突然出現,手裏拿着一箇舊帆布包,硬生生地往學校裏闖,身後跟着門衛大爺,正扯着嗓子喊:“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等下課了再進去找人行不行啊?”母親滿臉堆笑地回頭嚷嚷:“我有急事兒找我兒子,等不及了。”說着,她把死死扯住她胳膊的門衛大爺一把推開。

同學們“哄”的一聲大笑,說羅小勇的母親真夠生猛,有兩個女生甚至躲在一邊朝他指指點點。那一刻,他困窘難堪,恨不能地上有一條逢,跳進去,自己怎麼就會有這樣一個母親呢?粗鄙、惡俗,毫不顧及自己在同學中的顏面。

其實母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因爲他偶然說了一句鹹鴨蛋好吃,從此母親便牢記在心,無論他什麼時候回家,總會把她親手醃製的鹹鴨蛋做給他吃。他沒好氣地問母親:“您幹嗎推門衛大爺?我帶你去找門衛大爺道歉。”

母親聽了,竟然滿不在乎地說:“我纔不去給那老頭道歉呢,他的手

臂上青紫了一大塊,會饒了我?”

他黑着臉說:“你不去道歉,就不再是我媽。”

母親聽了,半天沒說話,大約在權衡利弊,最後還是乖乖地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去校門衛處,給門衛大爺道歉。道歉出來,母親問他:“我道歉了,我還是你媽吧!”

2

21歲那年,他上大二,身在異鄉。有一天,他正在圖書館裏查資料,那個對他有些好感的女生拿着一封已經很少見的手寫信找他,他看了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不用看也知道,是母親又給他寫信,講那些大道理,這個女人就是不簡單,即使他離她千山萬水,仍然有本事遙控指揮。女同學問他:“誰給你寫的信?看字跡,像個小學生,不會是你表姐家的孩子吧?”他支支吾吾半天,鼻尖上冒出了虛汗,總算編出一個謊言:“這是我鄉下的親戚寫給我的信,問我考哪所大學好。”漂亮女生沒有再追問下去,他才把心放回到肚子裏。

一個賣烤地瓜的母親寫的信,都透着烤地瓜的味道,讓漂亮女生知道了寫信人是自己的母親,還不看輕自己?

晚上回到寢室,偷偷地打開信,母親說:“安心讀書,不要考慮錢的事情,錢媽媽有,咱們家三代纔出你這一個大學生,要爭氣啊!”末了還說,“想念媽媽烤的地瓜了吧?”合上信,他嘆了

一口氣,她還那樣,走到哪兒都能帶出烤地瓜的味兒,誰還不知道她就是一個烤地瓜的,哪有什麼錢?打腫臉充胖子。

連夜,他去校外的公用電話亭打長途:“以後別再給我寫信了,我會定期給你打電話。”看不到母親的表情,但他知道,母親一定會極度失望,因爲母親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說:“打電話好是好,可是費錢又說不了太多話,還是寫信實惠些。”他忍無可忍,終於吼叫起來:“我說過了別再給我寫信了,你煩不煩啊?”

3

23歲那年,是他參加工作的第二年,有了一個漂亮時尚的女友,週末兩個人一起去逛街,遇到一家超市賣雞蛋,折扣挺大的,隊伍排得挺長,從超市裏一直排到街上。

他和女友牽着手路過的時候,看見一個女人叉着腰,潑婦似的跟人吵架:“我哪裏有插隊?我不過是剛纔去了一趟衛生間,你沒看到我的東西還在這裏放着嗎?”他不看則已,一看嚇了一跳,那個厲害的女人正是母親。

他剛想拉着女友從旁邊溜過去,誰知母親眼尖,一把逮住他:“你要去哪兒?你們瞧瞧,這是我兒子,大學畢業,在大公司上班,我會稀罕插隊?”看見兒子的手上牽了一個漂亮的女孩,母親遂又歡喜地嚷嚷:“兒子,你有女友了?真漂亮,你瞧瞧這手,水蔥似的。”女孩不好意思地把手往身後抽。他火起,沒好氣地對母親說:“我說過多少次,我能養活你,你幹嗎跑到街上,爲了三毛兩毛跟人吵架?”母親囁嚅地說:“聽人家說,是土雞蛋,你喜歡吃。”母親沒有把話說完,話鋒一轉,拉住女孩親親熱熱地說:“姑娘,改天我請你吃烤地瓜,我烤的地瓜又香又甜又糯,可好吃了!”

他站在一堆人中間,只覺得頭忽然間大了,母親真是厲害,他越是不想讓人知道的“隱私”,她越有本事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4

27歲

那年,他結婚,生了一個兒子,頑皮可愛。有一天,正在家裏馱着兒子滿地爬。忽然接到電話,說母親犯了眩暈症住進了醫院。他匆忙趕到的時候,母親還沒有醒轉過來,雙目緊閉,脣色發白,剛剛50歲的人,頭髮已經白了大半。他忽然覺得很茫然,很恐懼,如果沒有了這個人在耳邊煩自己,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儘管每次她都有本事令自己尷尬或者出醜、煩上加煩,可是,如果沒有了這樣的嘮叨,生活會不會變得像白開水?

母親醒轉過來之後,一把拉住他的手說:“別嫌媽煩,我還想再囉唆幾句,如果哪天,這世界上真的沒有我了,沒有人在你的耳邊煩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地活下去。”

他的淚瞬間濡溼了睫毛,不相干的人誰會天天花心思讓你厭煩?不相干的人誰會受了你的搶白,還依舊故我?不相干的人誰會以你的愛爲愛,以你的愁爲愁?他哽咽:“媽媽說的話永遠都不多餘,原諒兒子年輕不懂事。”母親寬慰地笑了。

青春歲月裏,還沒有多少生活閱歷的他,以自己的主觀意志判斷是

否需要,虛榮心像一把小剪刀,反覆修剪着母親那點可憐的尊嚴,母親的愛成了他青春底片上的瑕疵。當他明白這一切的時候,自己也成爲人父,兒子趴在他的背上騎大馬,一邊稚聲稚氣地說:“連馬都做不好,你能不能成啊?”他第一次明白了母親的感受,母親的包容、愛和無怨無悔的付出,那個讓你厭煩的人,也是最愛你的人。

他緊緊握住母親的手,貼着母親的耳朵說了一句話,母親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漸次綻開。那句話是:“媽媽的愛永遠都不多餘。”

很長一段時間,他總是用左耳聽右耳出無聲對抗母親。現在,他終於學會了左耳傾聽,右耳珍愛。一生都記着母親說過的話,不管對錯。 (文/積雪草)

一支冰激凌

我現在不吃冰激凌,一支也不吃。無論多麼熱的天。談戀愛的時候,女友非常羨慕戀人們坐在冷飲店品嚐花樣百出的冰激凌的情景。現在的女孩子哪有不愛吃冰激凌的?所以我的一個個女友都因了我的一個不近人情的要求離我而去——在我面前,別吃冰激凌,好嗎?

她們看我一眼,好象我是個天外來客。如此不解風情,還有什麼好留戀的?現在的女孩子沒有時間和興趣傾聽你的內心。

知道嗎,在我的一生中,關於冰激凌的故事,已經成爲一個永遠的痛,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我的家和我的父母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是我從來緘口不言的隱祕。沒別的,只是因爲它太窮,而他們又太讓人拿不出手。

我的家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溝裏,卻沒有山清水秀的優勢。山是禿山,只長草不長樹,水是枯水,只剩下一條河道。我們一家5口人,父母和我還有兩個妹妹。父親很能幹,可只那麼幾畝地,再能幹有能怎麼樣?母親身體多病,長年哮喘,喘的早早就駝了背,連走路都走不了多遠。對我們家來說,最值得他們驕傲的就是我了。從我上學開始,我一直就是我們村小學學習最好的學生,成了全村人關注的孩子。我們那個校長老跟村裏人說,咱們村想出息個人,就是老王家的柱子了——我父母沒念過什麼書,他們給孩子起名,都是鄉下人的方法,叫的實實在在的。我的大名就叫王大柱。我們村沒幾個孩子唸到中學,但我念了。唸書對我來說,真的很輕鬆。我念到中學得時候,母親就開始養雞,其實她最怕這雞,鴨,鵝什麼的,雞毛是最應該避免的過敏源。

母親帶上自己縫製的大口罩,不管多熱的天。家裏騰出

一間倉房,專門養雞。識不了幾個字還託人到縣裏買了養雞的書來學。她說,我兒子這麼聰明,我一定得供他上大學。

我們那個中學是個鄉下中學,從來沒有人考上過縣高中,能堅持唸到中學畢業,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剩下的也大部分是有頭有臉人家的孩子。我每天走十幾裏才能到學校,中午吃媽給我帶的雞蛋和乾糧。因爲學習好,是老師的希望,所以我在學校也很受重視,同學也愛和我玩,因爲我可以幫助他們。那個時候我開始知道冰激凌這種東西。但都是最普通的,其實現在想來,也就是後來的雪糕之類,或者是多加了點奶的冰棍。幾毛錢一支,我從來沒錢買,看着同學們吃的時候,我就低下頭去學習。

我自己開始手裏有錢是到縣裏上了高中之後。果然不負衆人所望,我們那所中學,只有我一個人考上了縣裏第一中學,那是省重點啊,是省裏有名的一所高中。許多市裏有條件的人家,孩子考不上重點高中的,都託人把孩子送到這裏來念書。我們本縣,象我這樣從偏僻農村自己考上來的,簡直少而又少。我在這裏算是見了大世面,我才知道這世上竟有和我家截然不同的另一種 >生活。在高中裏,我的同學吃的,穿的,都是我見都沒見過的。到了高中,我必須住宿。那宿舍的條件真好啊。雪白的牆壁,明亮的燈光,一張張單人牀上,是讓我看的琳琅滿目的被祿毛毯。一種抑制不住的不滿讓我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第一天報到完了,我回家跟我媽說,不給我買新被我就不去上學了。母親那幾天高興的合不上嘴,說別說新被,新衣服媽也給你買,還有書包。都是新的。

母親拿出了攢了3年的錢,帶我到縣裏去買東西。那一天我感覺讓我沒臉見人。問到每一件東西的價錢,母親都先驚歎一句“這麼貴!”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錢來。母親說她只結婚那次上了趟縣裏,十幾年了,這是第二次。臨走,母親給我留下了生活費和學費,他猶豫着想陪我去學校,被我拒絕了——一個王大柱的名都讓同學笑了半天

了,何況王大柱的媽。母親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思,她趕緊說,媽本來也不能去,家裏那麼多雞還等着呢。

我長到了十幾歲,第一次自己有了錢。但我很快發現錢是那麼不抗用。那時是夏天,我那點生活費還不夠有的同學的冰激凌錢。在課間的時候,許多同學跑出去買冰激凌。今天你請,明天我請,我不能只遊離在同學之外吧?那裏的冰激凌再不是我們鄉下中學那樣的了,五花八門,無奇不有。我平生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

錢很快用完了,我回家去要。母親很驚異上高中需要這麼多錢,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夠全家半年的家用了。但她還是毫不猶豫滿足了我的要求。最初的幾次回家,她都要給我煮上一堆雞蛋帶上,我的同學都說我的身上吃出一股雞屎味來了。還給我起了個外號叫“茶蛋”。後來,我就堅決不

讓我媽煮了,甚至把她非讓我帶上的幾個,也扔在了回學校的路上。

高中的新生活攪亂了我的心,我那時唯一每天想的是怎樣不被別人瞧不起。我的精力不再集中在學習上了,學習成績每況愈下。母親一點也不知道,每到家長會,我就藉口家遠,不讓家裏來人。所以直到我念高三,在媽的心裏,她的兒子永遠是那個聰明過人學習第一的孩子。

但躲不過的高考終於來了。我大約預料到自己考試的結果,臨考的前一天,我回了一趟家。母親說,可憐我的孩子了,你看別人家,考大學都有人陪着,只有我們家,你看你爸爸沒出過什麼門,這雞媽又離不開……

我不知道沒念過什麼書的母親爲什麼那麼善解人意,她分明是知道我不願意家裏的人去陪着,卻說了這麼些讓我寬心的話。那一瞬間我心裏真想向她坦率承認,這些年我都幹了些什麼。但話到嘴邊我又忍住了,那時候我只希望出現奇蹟,我心裏存着一些幻想,只要我考上了一切都好說了。

我自己回的學校。往汽車站走的路上,我總感到身後似乎有人,回頭看了看,卻

沒有。我想是自己心緒不寧的緣故,等來到通往縣城的汽車,我坐了上去。無意間我向窗外看了一眼,我真的發現,遠遠的母親站在那裏……

沒年高考幾乎都是我們那兒最熱的幾天。那一年也不例外。一天天考下來,我的心以降到了冰點,什麼感覺都沒有了,我幾乎知道自己最後的幻想也破滅了,考完最後一科的時候,我連走出考場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是最後一個走出來的。

太陽毒毒的照着,晃的我眼睛都睜不開,眼前一片昏花。我剛走到學校院牆的的拐角,一個人影閃了出來,天啊,是母親。我大吃一驚,我問:“媽,你怎麼來啦?”母親臉上佈滿了得意。她說:“孩子高考,這麼大的事,媽怎麼能不來。我怕你不願意,偷着跟來的。”

我後來才知道,那天晚上我上了汽車,母親沒捨得花車票錢,是自己步行了一個晚上,才感到縣城的她住在一個澡堂裏,只能晚上睡一覺,白天,她就躲在這個牆角里,偷偷地看着我進去,又偷偷地看着我出來。如果我進了哪個小飯店,吃飯的時候,我絕想不到窗外有一雙母親的眼睛在關注地看着我,看我一頓吃了多少,看我喝沒喝夠水。當我剩了的半盤的菜轉身離去的時候,我不知道我的母親只啃着她從家裏帶來的硬硬的乾糧。

我還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母親以是一臉的神祕,她緊緊的掩着自己的胸口問我:“你猜,媽給你帶了什麼你最想吃的?”我茫然了,什麼是我最想吃的呢?高中三年,我別的沒學着,只這吃,跟了學了許多,已經再沒有小時侯那種對吃的渴望了。看我半天不明白,母親等不及了,她一下子從懷裏抽出了手,手上是一支軟塌塌的冰激凌。

冰激凌被塑料紙包裝着,沒淌出來,但已經全化了。撕開了包裝紙的母親不禁愣住了。她不停的說,你說,這事整的,這事整的。

我“哇”的一聲開始了自己有生以來通徹骨髓的一場痛哭。

還是在上高中的第一個春節,母親精心準備了幾個鄉下人過節常吃的菜。兩個妹妹一邊吃者,一邊問我,哥,你在縣裏住了那麼長時間,你覺的什麼最好吃?我脫口而出,冰激凌。妹妹們問,怎麼個好吃法?有媽做的雞肉好吃嗎?我誇張的說,沒有可比性,哇!好吃極了。我怕母親擔心我亂花錢,趕緊又補上一句:“可惜太貴。買不起。以後我有錢,一定先去吃一頓冰激凌。”

我和妹妹們的閒聊在母親心裏流下無比深刻的印象,讓她當成個心事牢牢地記住了那麼長時間。我和同學平時吃的冰激凌此時在母親那裏像寶貝一樣捧在懷裏。離開了母親三年,母親,你的兒子已經不是你心目中的那個兒子。

我高考失利的大擊沒有想到對母親來說是那麼沉重。我更沒有想到的是母親早在一年前就已經被醫院確診爲肺癌。爲了不影響我高三的最後衝刺,她讓全家人死死地瞞住了我。尤其讓我一生都無法饒恕自己的是,爲了滿足我虛榮的需求,她把爲自己準備的手術費都不顧家裏人的反對,先給我用了。

母親咳出許多血,醫生說她已經來不及做手術了。臨終的母親緊緊地抓住我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大大地睜着,一直到死,也不肯合上。

下葬的時候,鄉親們說不能讓母親睜着眼睛走。父親用手扶在母親臉上說,說了許多話,母親不肯閤眼,妹妹們扶在母親身上哀求着,母親也不肯閤眼,鄉親們

都說,你媽就等着你呢。我已經沒臉再看母親一眼了。我不敢面對母親不肯閉上的雙眼。我最後爬着,一步步爬了過去,跪在母親身邊,我說,媽,你走吧,明年我去看你,一定給你帶去你最渴望的東西。

母親的眼一下子合上了,在那一剎那,我彷彿聽到從母親沒有氣息的胸膛裏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人的一生也許要走很多路,人的一生也許是一段極其漫長的路程。但一次不可原諒的錯誤,也許是你用一生漫長的過程也無法彌補的,。時光不能倒轉生命不能回頭,當我懂的這個道理的時候,母親已經永遠離我而去了。

我把原來不敢想象的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焚燒在母親墳前。沒有母親同你一起分享幸福,幸福究竟還有多少意義?

母親一生沒有吃過一口冰激凌。我今生不會再吃一口冰激凌

自己的生日是過給母親的

礦上工期正緊,班長老趙卻再有幾天就迎來了自己的46歲生日,爲此大夥都鉚足了勁,等拼過了這個吃緊的工期,要好好和老趙過個像模像樣的生日。

老趙在礦上採煤二十多年,不知道帶過多少個班組,老趙工作細心,平時和大夥嘻嘻哈哈,但一到井下就變得十分嚴肅,他時常說:“採煤,是提着腦袋掙錢,大夥在我手下幹,就得爲人家負責,不能有任何閃失。一個人的閃失,就是一個家庭的毀滅。”爲此二十多年,老趙手下的人從沒有過“閃失”,大夥從心裏對老趙敬畏。

明天就是老趙的生日,大夥都策劃着怎麼讓老趙開心。可一下班,老趙就騎摩托車要回老家,大夥都挺納悶,礦上離老趙家有四十公里的路程,該不是老趙家有什麼急事吧?

老趙說:“沒什麼事,我回老家過生日。”

大家策劃好了的生日聚會不過,卻回老家過,大家更加鬱悶。

老趙趕忙解釋說:“不是我不想和大家一起過生日,參加工作二十多年了,每年我都回老家過,家裏有老孃啊!”

我老孃今年都80多啦,每次回去看着我,老孃就滿足啦!老孃知道俺下井,回去就囑託俺要小心,我每次上班俺老孃都要送出門。俺女兒多次說,俺一走俺老孃就得有幾天的唸叨,寢食不安啊!老趙有些哽咽。

頓了頓,老趙又說:“你們想了沒有,自己的生日,就是母親的受難日啊。是母親懷胎十月,把我們帶到了這個世界。都80多的人啦,母親還有何求啊!其實自己的生日過不過有什麼意思,還不就是過給母親的,和母親一起團聚吃蛋糕,我心裏踏實啊!”

老趙的話,讓大家溫暖而感悟。爲此,請記住我們的生日吧!這個特殊的日子不是過給自己的,是感恩中過給母親的。

我的母親

1、兒時,小男孩家很窮,吃飯時,飯常常不夠吃,母親就把自己碗裏的飯分給孩子吃。母親說,孩子們,快吃吧,我不餓!——母親撒的第一個謊?

2、男孩長身體的時候,勤勞的母親常用週日休息時間去縣郊農村河溝裏撈些魚來給孩子們補鈣。魚很好吃,魚湯也很鮮。孩子們吃魚的時候,母親就在一旁啃魚骨頭,用舌頭舔魚骨頭上的肉漬。男孩心疼,就把自己碗裏的魚夾到母親碗裏,請母親吃魚。母親不吃,母親又用筷子把魚夾回男孩的碗裏。母親說,孩子,快吃吧,我不愛吃魚!——母親撒的第二個謊

我的母親

歡迎觀看由本文改編的視頻短篇《傻娘》,點這裏

23年前,有個年輕的女子流落到我們村,蓬頭垢面,見人就傻笑,且毫不避諱地當衆小便。因此,村裏的媳婦們常對着那女子吐口水,有的媳婦還上前踹幾腳,叫她“滾遠些”。可她就是不走,依然傻笑着在村裏轉悠。

那時,我父親已有35歲。他曾在石料場子幹活被機器絞斷了左手,又因家窮,一直沒娶媳婦。奶奶見那女子還有幾份姿色,就動了心思,決定收下她給我父親做媳婦,等她給我家“續上香火”後,再把她攆走。父親雖老大不情願,但看着家裏這番光景,咬咬牙還是答應了。結果,父親一分未花,就當了新郎。

娘生下我的時候,奶奶抱着我,癟着沒剩幾顆牙的嘴,欣喜地說:“這瘋婆娘,還給我生了個帶把的孫子。”只是我一生下來,奶奶就把我抱走了,而且從不讓娘*近。

娘一直想抱抱我,多次在奶奶面前吃力地喊:“給,給我……”奶奶沒理她。我那麼小,像個肉嘟嘟,萬一娘失手把我掉在地上怎麼辦?畢竟,娘是個瘋子。每當娘有抱我的請求時,奶奶總瞪起眼睛訓她:“你別想抱孩子,我不會給你的。要是我發現你偷抱了他,我就打死你。即使不打死,我也要把你攆走。”奶奶說這話時,沒有半點兒含糊的意思。娘聽懂了,滿臉的惶恐,每次只是遠遠地看着我。儘管孃的奶脹得厲害,可我沒能吃到孃的半口奶水,是奶奶一匙一匙把我喂大的。奶奶說孃的奶水裏有“神經病”,要是傳染給我就麻煩了。

那時,我家依然在貧困的泥潭裏掙扎。特別是添了娘和我後,家裏常常揭不開鍋。奶奶決定把娘攆走,因爲娘不但在家吃“閒飯”,時不時還惹是生非。

一天,奶奶煮了一大鍋飯,親手給娘添了一大碗,說:“媳婦兒,這個家太窮了,婆婆對不起你。你吃完這碗飯,就去找個富點兒的人家過日子,以後也不準來了,啊?”娘剛扒了一大團飯在口裏,聽了奶奶下的“逐客令”顯得非常吃驚,一團飯就在嘴裏凝滯了。娘望着奶奶懷中的我,口齒不清地哀叫:“不,不要……”奶奶猛地沉下臉,拿出威嚴的家長作風厲聲吼到:“你這個瘋婆娘,犟什麼犟,犟下去沒你的好果子吃。你本來就是到處流浪的,我收留了你兩年了,你還要怎麼樣?吃完飯就走,聽到沒有?”說完奶奶從門後拿出一柄鋤,像餘太君的龍頭杖似的往地上重重一磕,“咚”地發出一聲響。娘嚇了一大跳,怯怯地看着婆婆,又慢慢低下頭去看面前的飯碗,有淚水落在白花花的米飯上。在逼視下,娘突然有個很奇怪的舉動,她將碗中的飯分了一大半給另一隻空碗,然後可憐巴巴地看着奶奶。

奶奶呆了,原來,娘是向奶奶表示,每餐只吃半碗飯,只求別趕她走。心彷彿被人狠狠揪了幾把,奶奶也是女人,她的強硬態度也是裝出來的。奶奶別過頭,生生地將熱淚憋了回去,然後重新板起了臉說:“快吃快吃,吃了快走。在我家你會餓死的`。”娘似乎絕望了,連那半碗飯也沒吃,朗朗蹌蹌地出了門,卻長時間站在門前不走。奶奶硬着心腸說:“你走,你走,不要回頭。天底下富裕人家多着呢!”娘反而走攏來,一雙手伸向婆婆懷裏,原來,娘想抱抱我。

奶奶憂鬱了一下,還是將襁褓中的我遞給了娘。娘第一次將我摟在懷裏,咧開嘴笑了,笑得春風滿面。奶奶卻如臨大敵,兩手在我身下接着,生怕孃的瘋勁一上來,將我像扔垃圾一樣丟掉。娘抱我的時間不足三分鐘,奶奶便迫不及待地將我奪了過去,然後轉身進

屋關上了門。

當我懵懵懂懂地曉事時,我才發現,除了我,別的小夥伴都有娘。我找父親要,找奶奶要,他們說,你娘死了。可小夥伴卻告訴我:“你娘是瘋子,被你奶奶趕走了。”我便找奶奶扯皮,要她還我娘,還罵她是“狼外婆”,甚至將她端給我的飯菜潑了一地。那時我還沒有“瘋”的概念,只知道非常想念她,她長什麼樣?還活着嗎?沒想到,在我六歲那年,離家5年的娘居然回來了。

那天,幾個小夥伴飛也似地跑來報信:“小樹,快去看,你娘回來了,你的瘋娘回來了。”我喜得屁顛屁顛的,撒腿就往外跑,父親奶奶隨着我也追了出來。這是我有記憶後第一次看到娘。她還是破衣爛衫,頭髮上還有些枯黃的碎草末,天知道是在那個草堆裏過的夜。娘不敢進家門,卻面對着我家,坐在村前稻場的石磙上,手裏還拿着個髒兮兮的氣球。當我和一羣小夥伴站在她面前時,她急切地從我們中間搜尋她的兒子。娘終於盯住我,死死地盯住我,裂着嘴叫我:“小樹……球……球”她站起來,不停地揚着手中的氣球,討好地往我懷裏塞。我卻一個勁兒地往後退。我大失所望,沒想到我日思夜想的娘居然是這樣一副形象。一個小夥伴在一旁起鬨說:“小樹,你現在知道瘋子是什麼樣了吧?就是你娘這樣的。”

我氣憤地對小夥伴說:“她是你娘!你娘纔是瘋子,你娘纔是這個樣子。”我扭頭就跑了。這個瘋娘我不要了。奶奶和父親卻把娘領進了門。當年,奶奶攆走娘後,她的良心受到了拷問,隨着一天天衰老,她的心再也硬不起來,所以主動留下了娘,而我老大不樂意,因爲娘丟了我的面子。

我從沒給娘好臉色看,從沒跟她主動說過話,更沒有喊她一聲“娘”,我們之間的交流是以我“吼”爲主,娘是絕不敢頂嘴的。

家裏不能白養着娘,奶奶決定訓練娘做些雜活。下地勞動時,奶奶就帶着娘出去“觀摩”,說不聽話就要捱打。

過了些日子,奶奶以爲娘已被自己訓練得差不多了,就叫娘單獨出去割豬草。沒想到,娘只用了半小時就割了兩筐“豬草”。奶奶一看,又急又慌,娘割的是人家田裏正生漿拔穗的稻穀。奶奶氣急敗壞地罵她:“瘋婆娘穀草不分……”奶奶正想着如何善後時,稻田的主人找來了,竟說是奶奶故意教唆的。奶奶火冒三丈,當着人家的面拿出根棒一下敲在孃的後腰上,說:“打死你這個瘋婆娘,你給老孃滾遠些……”

娘雖瘋,疼還是知道的,她一跳一跳地躲着棒槌,口裏不停地發出“別、別……”的哀號。最後,人家看不過眼,主動說“算了,我們不追究了。以後把她看嚴點就是……”這場風波平息後,娘歪在地上抽泣着。我鄙夷地對她說:“草和稻子都分不清,你真是個豬。”話音剛落,我的後腦勺捱了一巴掌,是奶奶打的。奶奶瞪着眼罵我:“小兔崽子,你怎麼說話的?再這麼着,她也是你娘啊!”我不屑地嘴一撇:“我沒有這樣的傻瘋娘!”

“嗬,你真是越來越不象話了。看我不打你!”奶奶又舉起巴掌,這時只見娘像彈簧一樣從地上跳起,橫在我和奶奶中間,娘指着自己的頭,“打我、打我”地叫着。

我懂了,娘是叫奶奶打她,別打我。奶奶舉在半空中的手頹然垂下,嘴裏喃喃地說道:“這個瘋婆娘,心裏也知道疼愛自己的孩子啊!”我上學不久,父親被鄰村一位養魚專業戶請去守魚池,每月能賺50元。娘仍然在奶奶的帶領下出門幹活,主要是打豬草,她沒再惹什麼大的亂子。

記得我讀小學三年級餓一個冬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奶奶讓娘給我送雨傘。娘可能一路摔了好幾跤,渾身像個泥猴似的,她站在教室的窗戶旁望着我傻笑,口裏還叫:“樹……傘…

…”一些同學嘻嘻地笑,我如坐鍼氈,對娘恨得牙癢癢,恨她不識相,恨她給我丟人,更恨帶頭起鬨的範嘉喜。當他還在誇張地模仿時,我抓起面前的文具盒,猛地向他砸過去,卻被範嘉喜躲過了,他衝上前來掐住我的脖子,我倆撕打起來。我個子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他輕易壓在地上。這時,只聽教室外傳來“嗷”的一聲長嘯,娘像個大俠似地飛跑進來,一把抓起範嘉喜,拖到了屋外。都說瘋子力氣大,真是不假。娘雙手將欺負我的範嘉喜舉向半空,他嚇得哭爹喊娘,一雙胖乎乎的小腿在空中亂踢蹬。娘毫不理會,居然將他丟到了學校門口的水塘裏,然後一臉漠然地走開了。

娘爲我闖了大禍,她卻像沒事似的。在我面前,娘又恢復了一副怯怯的神態,討好地看着我。我明白這就是母愛,即使神志不清,母愛也是清醒的,因爲她的兒子遭到了別人的欺負。當時我情不自禁地叫了聲:“娘!”這是我會說話以來第一次喊她。娘渾身一震,久久地看着我,然後像個孩子似的羞紅了臉,咧了咧嘴,傻傻地笑了。那天,我們母子倆第一次共撐一把傘回家。我把這事跟奶奶說了,奶奶嚇得跌倒在椅子上,連忙請人去把爸爸叫了回來。爸爸剛進屋,一羣拿着刀棒的壯年男人闖進我家,不分青紅皁白,先將鍋碗瓢盆砸了個稀巴爛,家裏像發生了九級地震。這都是範嘉喜家請來的人,範父惡狠狠地指着爸爸的鼻子說:“我兒子嚇出了神經病,現在衛生院躺着。你家要不拿出1000塊錢的醫藥費,我他媽一把火燒了你家的房子。”

1000塊?爸爸每月才50塊錢啊!看着殺氣騰騰的範家人,爸爸的眼睛慢慢燒紅了,他用非常恐怖的目光盯着娘,一隻手飛快地解下腰間的皮帶,劈頭蓋臉地向娘打去。一下又一下,娘像只惶惶偷生的老鼠,又像一隻跑進死衚衕的獵物,無助地跳着、躲着,她發出的淒厲聲以及皮帶抽在她身上發出的那種清脆的聲響,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最後還是派出所所長趕來制止了爸爸施暴的手。派出所的調解結果是,雙方互有損失,兩不虧欠。誰在鬧就抓誰!一幫人走後,爸看看滿屋狼籍的鍋碗碎片,又看看傷痕累累的娘,他突然將娘摟在懷裏痛哭起來,說:“瘋婆娘,不是我硬要打你,我要不打你,這事下不了地,咱們沒錢賠人家啊。這都是家窮惹的禍!”爸又看着我說:“樹兒,你一定要好好讀書考大學。要不,咱們就這樣被人欺負一輩子啊!”我懂事地點點頭。

2000年夏,我以優異成績考上了高中。積勞成疾的奶奶不幸去世,家裏的日子更難了。恩施洲的民政局將我家列爲特困家庭,每月補助40元錢,我所在的高中也適當減免了我的學雜費,我這才得以繼續讀下去。

由於是住讀,學習又抓得緊,我很少回家。父親依舊在爲50元打工,爲我送菜的擔子就責無旁貸地落在娘身上。每次總是隔壁的嬸嬸幫忙爲我抄好鹹菜,然後交給娘送來。20公里的羊腸山

路虧娘牢牢地記了下來,風雨無阻。也真是奇蹟,凡是爲兒子做的事,娘一點兒也不瘋。除了母愛,我無法解釋這種現象在醫學上應該怎麼破譯。

2003年4月27日,又是一個星期天,娘來了,不但爲我送來了菜,還帶來了十幾個野鮮桃。我拿起一個,咬了一口,笑着問她:“挺甜的,哪來的?”娘說:“我……我摘的……”沒想到娘還會摘野桃,我由衷地表揚她:“娘,您真是越來越能幹了。”娘嘿嘿地笑了。

娘臨走前,我照列叮囑她注意安全,娘哦哦地應着。送走娘,我又扎進了高考前最後的複習中。第二天,我正在上課,嬸嬸匆匆地趕來學校,讓老師將我喊出教室。嬸嬸問我娘送菜來沒有,我說送了,她昨天就回去了。嬸嬸說:“沒有,她到現在還沒回家。”我心一緊,娘該不會走錯道吧?可這條路她走了三年,照理不會錯啊。嬸嬸問:“你娘沒說什麼?”我說沒有,她給我帶了十幾個野鮮桃哩。嬸嬸兩手一拍:“壞了壞了,可能就壞在這野鮮桃上。”嬸嬸問我請了假,我們沿着山路往回找,回家的路上確有幾棵野桃樹,桃樹上稀稀拉拉地掛着幾個桃子,因爲長在峭壁上才得以保存下來。我們同時發現一棵桃樹有枝丫折斷的痕跡,樹下是百丈深淵。嬸嬸看了看我說,“我們到峭壁底下去看看吧!”我說,“嬸嬸你別嚇我……”嬸嬸不由分說,拉着我就往山谷裏走……

娘靜靜地躺在谷底,周邊是一些散落的桃子,她手裏還緊緊攥着一個,身上的血早就凝固成了沉重的黑色。我悲痛得五臟俱裂,緊緊地抱住娘,說:“娘啊,我的苦命娘啊,兒悔不該說這桃子甜啊,是兒子要了你的命……娘啊,您活着沒享一天福啊……”我將頭貼在娘冰涼的臉上,哭得漫山遍野的石頭都陪着我落淚……

2003年8月7日,在娘下葬後的第100天,湖北大學燙金的錄取通知書穿過娘所走過的路,穿過那幾株野桃樹,穿過村前的稻場,徑直“飛”進了我的家門。我把這份遲到的書信插在娘冷寂的墳頭:“娘,兒出息了,您聽到了嗎?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三袋米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這是個特困家庭。兒子剛上小學時,父親去世了。孃兒倆相互攙扶着,用一堆黃土輕輕送走了父親。

母親沒改嫁,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兒子。那時村裏沒通電,兒子每晚在油燈下書聲朗朗、寫寫畫畫,母親拿着針線,輕輕、細細地將母愛密密縫進兒子的衣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當一張張獎狀覆蓋了兩面斑駁陸離的土牆時,兒子也像春天的翠竹,噌噌地往上長。望着高出自己半頭的兒子,母親眼角的皺紋張滿了笑意。

當滿山的樹木泛出秋意時,兒子考上了縣重點一中。母親卻患上了嚴重的風溼病,幹不了農活,有時連飯都吃不飽。那時的一中,學生每月都得帶30斤米交給食堂。兒知道母親拿不出,便說:“娘,我要退學,幫你幹農活。”母親摸着兒的頭,疼愛地說:“你有這份心,娘打心眼兒裏高興,但書是非讀不可。放心,娘生你,就有法子養你。你先到學校報名,我隨後就送米去。”兒固執地說不,母親說快去,兒還是說不,母親揮起粗糙的巴掌,結實地甩在兒臉上,這是16歲的兒第一次捱打……

兒終於上學去了,望着他遠去的背影,母親在默默沉思。

沒多久,縣一中的大食堂迎來了姍姍來遲的母親,她一瘸一拐地挪進門,氣喘吁吁地從肩上卸下一袋米。負責掌秤登記的熊師傅打開袋口

,抓起一把米看了看,眉頭就鎖緊了,說:“你們這些做家長的,總喜歡佔點小便宜。你看看,這裏有早稻、中稻、晚稻,還有細米,簡直把我們食堂當雜米桶了。”這位母親臊紅了臉,連說對不起。熊師傅見狀,沒再說什麼,收了。母親又掏出一個小布包,說:“大師傅,這是5元錢,我兒子這個月的生活費,麻煩您轉給他。”熊師傅接過去,搖了搖,裏面的硬幣丁丁當當。他開玩笑說:“怎麼,你在街上賣茶葉蛋?”母親的臉又紅了,支吾着道個謝,一瘸一拐地走了。

又一個月初,這位母親揹着一袋米走進食堂。熊師傅照例開袋看米,眉頭又鎖緊,還是雜色米。他想,是不是上次沒給這位母親交待清楚,便一字一頓地對她說:“不管什麼米,我們都收。但品種要分開,千萬不能混在一起,否則沒法煮,煮出的飯也是夾生的。下次還這樣,我就不收了。”母親有些惶恐地請求道:“大師傅,我家的米都是這樣的,怎麼辦?”熊師傅哭笑不得,反問道:“你家一畝田能種出百樣米?真好笑。”遭此搶白,母親不敢吱聲,熊師傅也不再理她。

第三個月初,母親又來了,熊師傅一看米,勃然大怒,用幾乎失去理智的語氣,毛辣辣地呵斥:“哎,我說你這個做媽的,怎麼頑固不化呀?咋還是雜色米呢?你呀,今天是怎麼背來的,還是怎樣揹回去!”

母親似乎早有預料,雙膝一彎,跪在熊師傅面前,兩行熱淚順着凹陷無神的眼眶涌出:“大師傅,我跟您實說了吧,這米是我討……討飯得來的啊!”熊師傅大吃一驚,眼睛瞪得溜圓,半晌說不出話。

母親坐在地上,挽起褲腿,露出一雙僵硬變形的腿,腫大成梭形……母親抹了一把淚,

說:“我得了晚期風溼病,連走路都困難,更甭說種田了。兒子懂事,要退學幫我,被我一巴掌打到了學校……”

她又向熊師傅解釋,她一直瞞着鄉親,更怕兒知道傷了他的自尊心。每天天矇矇亮,她就揣着空米袋,拄着棍子悄悄到十多裏外的村子去討飯,然後捱到天黑後才偷偷摸進村。她將討來的米聚在一起,月初送到學校……母親絮絮叨叨地說着,熊師傅早已潸然淚下。他扶起母親,說:“好媽媽啊,我馬上去告訴校長,要學校給你家捐款。”母親慌不迭地搖着手,說:“別、別,如果兒子知道娘討飯供他上學,就毀了他的自尊心。影響他讀書可不好。大師傅的好意我領了,求你爲我保密,切記切記!”

母親走了,一瘸一拐。

校長最終知道了這件事,不動聲色,以特困生的名義減免了兒子三年的學費與

生活費。三年後,兒子以627分的成績考進了清華大學。歡送畢業生那天,縣一中鑼鼓喧天,校長特意將母親的兒子請上主席臺,此生納悶:考了高分的同學有好幾個,爲什麼單單請我上臺呢?更令人奇怪的是,臺上還堆着三隻鼓囊囊的蛇皮袋。此時,熊師傅上臺講了母親討米供兒上學的故事,臺下鴉雀無聲。校長指着三隻蛇皮袋,情緒激昂地說:“這就是故事中的母親討得的三袋米,這是世上用金錢買不到的糧食。下面有請這位偉大的母親上臺。”

兒子疑惑地往後看,只見熊師傅扶着母親正一步一步往臺上挪。我們不知兒子那一刻在想什麼,相信給他的那份震動絕不亞於驚濤駭浪。於是,人間最溫暖的一幕親情上演了,母子倆對視着,母親的目光暖暖的、柔柔的,一綹兒有些花白的頭髮散亂地搭在額前,兒子猛撲上前,摟住她,嚎啕大哭:“娘啊,我的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