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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茶道和日本茶道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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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道

中國茶道和日本茶道的區別

日本茶雖由臨濟宗僧明庵榮西由宋帶回,但抹茶道卻爲日本文化深刻之映現,深深有別於中國茶藝。這別,從形貌到內在,從器物到美學,從文化角色到生命境界,在在不同。而所以如此,則因日本茶道之落點在修行,中國茶藝之作用在生活。國人談日本文化,向喜從它諸事皆以中國爲師說起,而在保留中國唐宋古風上,日本之於中國亦多有“禮失而求諸野”之處,以是,對日人民族性於外來文化之迎拒乃至接受後之本土化歷程乃常忽略。由此談中日文化之比較與借鑑,自不免偏頗。

日本對中國文化之迎拒,古琴是明顯例子。唐時雖胡樂興盛,琴仍長足發展,宋時更因漢本土文化復興而管領風騷,明季琴書大量印行,琴派繁衍,而此三時代,日本接受中國大量影響,卻獨不見嚴格意義下唯一的文人樂器古琴在日本紮根,僅明末清初永福寺東皋心越所傳“東皋琴派”以寥寥之姿寂寞傳承,可見日人在接受外來文化時,原自有它文化主體的選擇在。這主體選擇,迎拒外,更需注意的,是因應自身需要的本土化作爲,以此,日本許多事物雖都自外引入,卻又深具日本特質,而茶道則爲其中之大者。

日本茶雖由臨濟宗僧明庵榮西由宋帶回,但抹茶道卻爲日本文化深刻之映現,深深有別於中國茶藝。這別,從形貌到內在,從器物到美學,從文化角色到生命境界,在在不同。而所以如此,則因日本茶道之落點在修行,中國茶藝之作用在生活。“茶禪一味”是茶文化中人人朗朗上口的標舉,但它其實並不見於卷帙浩繁的中國禪籍,而系出自《碧巖錄》作者圜悟克勤東流日本的墨寶拈提,但就這一墨寶拈提,卻開啓並引導了日本近千年的茶道軌跡。

直言之,日本茶道由禪而啓,自來就是禪文化的一環。而禪,宋時以臨濟、曹洞分領天下,宗風大別。臨濟禪生殺臨時,開闔出入,宗風峻烈;曹洞禪默觀獨照,直體本然,機關不露。以此不同之風光,臨濟影響了武士道,而茶道、花道、俳句、枯山水等,則依於曹洞。更直接地講,日人民族性中之“菊花與劍”,一收一放,看似兩極,西方甚至以之爲矛盾之民族性格,其實皆立於禪。劍,乃生殺之事,與臨濟多相關;菊花,固詩人情性,則以曹洞爲家風。曹洞默照,日本禪藝術多透露着這層消息:花道當下靜處,俳句直下會心,而枯山水更不似可以觀、可以遊、可以賞、可以居的中國園林,它只讓行者獨坐其前,直契絕待。茶道則在小小的茶寮中透過單純極致的行茶,讓茶人茶客直入空間、茶味、器物,乃至煮水聲,以契於一如。

除了曹洞默照的影響,日本茶道之形成規矩嚴整的形式,也緣於日人向以秩序聞名之民族性。此民族性既因於地小人稠,天災又多,需更強之羣體性纔好生存的環境,也緣於單一民族的單純結構,及萬世一系的天皇與封建制度。總之,日本之爲一秩序性民族固不待言。也因此,以外規形塑內在,乃成爲日人貫穿於生活、藝術、修行的明顯特徵。而茶道,即經由不逾之規矩,日復一日之磨鍊,將心入於禪之三昧。

默照禪的機關不露,澄然直觀,正能在最簡約的條件下與物冥合,故茶寮簡約,茶室數疊,器物亦皆內斂。在此,要的不是放,是收;不是繁華,是簡約;不是率性,是規範。茶味本身更不是目的,一切都爲了達致禪之三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