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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考奇遇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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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時分,風塵僕僕的任雨晴走進了臨遠地界,闖進了一片黑森林。他一下子慌起來,這裏前不巴村,後不着店,如果遇上強盜,不說進京趕考,就是連小命恐怕也要搭上。

趕考奇遇

誰知越怕越出鬼,“呼啦”一聲,黑森森的林子裏突然躥出兩個大漢來,手上各拿一把鋼刀,對着他大叫一聲:“好傢伙,你讓我們等得好苦……”拿出麻繩將任雨晴給嚴嚴綁實了。

任雨晴嚇得癱倒在地上,說:“爺們兒,我們前世無仇,今世無冤,好歹我身上只有幾兩碎銀子的盤纏,你們儘管拿去買酒喝,只是不要害了小人的性命。”

一個大漢扯着繩頭拉了他一下,嘿笑道:“熊樣,我們不要你盤纏,也不要你小命,只要你乖乖跟我們走,自然會有好果子給你吃。”

一聽這話,任雨晴更加害怕,不知死前還有什麼罪受,但到了這種時候,他也只好乖乖聽這兩個大漢的支使,也不知他們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走過幾道山灣,前面出現了點點燈火,走近看,原來是一個村落,兩人帶他來到一個高牆大院門前停了下來,輕輕叩動了一下門環,門就“吱呀”一聲開了。來到大堂前,只見堂上端坐着一個滿面紅光卻又略顯憔悴的老人。兩大漢上前施了禮,說:“老爺,你要的人,我們給你找來了。”

老爺子睜大了眼,走下堂來,對着任雨晴打量了一回,說:“這後生長得眉清目秀,模樣還不賴。”便親自給任雨晴鬆了綁,說:“委屈你了孩子,多少天來,我們一直都在等你,不過,你能到我們家來做個上門女婿,也算是你的福分了。”

任雨晴心裏越發糊塗起來,心想他們肯定是弄錯了,但也不敢明說,心裏犯着嘀咕,嘴裏卻不敢出聲,心想只要保住一條小命就足夠了,哪裏還敢多問。

不一會兒,堂上堂下張燈結綵,爆竹聲聲,下人穿紅着綠,忙碌穿梭,宴席大張,一片喜慶。

這邊的任雨晴被家人引去洗去了一身風塵,換上大紅的新郎裝束,被請在貴賓的席位上,衆人紛紛上來勸酒,一聲聲地叫着姑爺,極盡奉承。

一直到子夜時分,任雨晴也被灌得差不多了,這才被帶到一座十分精緻的繡樓前,有兩個伴娘將他送進新房,說:“姑爺你好好享受去吧。”然後竊笑着退出門去。

任雨晴醉眼朦朧,身在雲裏霧裏,一回身看到了坐在牀邊蓋着紅蓋頭的新嫁娘,他且喜且憂,就像在做夢一樣,說:“小姐,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可我只是一介進京趕考的窮書生,不知爲什麼被你家如此錯愛,將我拉過來進了洞房……這樣不明不白的婚事,既無父母之命,又無媒妁之言,恐怕是名不正言不順,將來會留下笑柄的……”

小姐沉吟片刻,這才輕輕拿開紅蓋頭,露出國色天香的容貌,可臉上卻似有點點淚痕,她對任雨晴說:“書生,你覺得自己受了委屈是嗎?現在你是一無功名,二無錢財,而我卻是林家的大小姐,身份地位,在臨遠這十里八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說此話,是認爲我是配不上你這一介寒儒嗎?”

任雨晴聽小姐這一番伶牙俐齒,酒倒醒了不少,知道自己說的不是時候,連忙施禮賠罪,但心中的疑惑又不得不說:“小姐有所不知,因爲我無功名,所以愧對佳人。況且你們一家好像是專門在等我來做上門女婿的,這既讓我誠惶誠恐,卻又倍覺蹊蹺。難道像小姐這樣有身份的人物,非得要嫁我這樣的一個窮書生嗎?”

林小姐悽惶一笑:“算你還是個有頭腦的聰明人,你十年寒窗,埋頭苦讀,眼看就要去博取功名,如今卻在這裏流連耽擱,肯定會誤了你的前程,更何況你一表人才,卻不幸闖入此地,不說前程,此番也恐怕只有丟命的份兒了,今兒個我也不想爲難你,趁着夜深人靜,你儘管逃命去吧。”

小姐說罷,遂爲任雨晴換了裝束,拿了一些體己的金銀細軟給他,送至牆根下,說:“你只管翻牆去吧。”

任雨晴一點兒也不敢怠慢,摸黑上路,帶着一腔驚疑來到京都,沒承想竟一舉奪得了頭名。皇榜一出,一時間京華轟動,任雨晴打馬遊街,好不體面。

此時正是明朝洪武年間,天下太平,可是宰相胡惟庸卻瞅準時機,網羅人才,時刻準備謀反,他看任雨晴有才有貌,一心想招任雨晴爲婿,遂派一心腹大臣前往說合,沒想到這任雨晴偏偏不識時務,心裏卻在惦記着臨遠林家莊的林小姐,不是她一腔俠義,自己的小命恐怕難保,現在皇榜高中,也該是要報答人家的時候了。再說,他心中的謎團一直未解,也渴望能在林小姐那裏得到答案。便將自己的經歷和心思一一說給來人,他猜大人大量的胡宰相一定不會以此爲意。

話回到宰相胡惟庸那裏,沒想到這胡惟庸一聽臨遠林家莊,臉色陡變,沉思半晌無語。

按照明朝慣例,狀元郎要當三年知縣,然後才能還朝做京官。胡惟庸對任雨晴說:“既然你心裏惦念着林小姐,我也不怪你,說明你這個人人品還不錯,這就更讓我喜歡,現經我上奏,皇帝已經恩准你到臨遠去做知縣,也許你能見到這個林小姐,到那時,我會給你去保大媒,讓你們終成眷屬。如果你見不着她,即可以死了這條心,速速回朝,我再奏請君王改派你去江南魚米之鄉。”

這任雨晴好不高興,到臨遠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林家莊的林小姐,可是找來找去,就是找不着這林家莊的影子,更不說林小姐了。而且,只要他一問林家莊,人家就會面露恐懼之色。他十分不解,遂脫下官衣官帽,裝扮成一個行腳商人前去尋親,這才隱約知道林家莊多年前曾突發一種怪病,無人能治,男人死的很多,只有女人,只要招一男人進行婚配,就能將自己的疾病傳給對方,從而得以死裏逃生,而被婚配的男方卻只有一死了。因爲這個緣故,有多少男人也不敢進入這個林家莊了。知情者皆繞莊而走,不知情者也有人給予指點。而後,這林家莊就真的變成了一座空莊,死莊,從此再也無人了。有人將任雨晴帶到實地,指給他看,果然是一座廢墟,裏面長滿青藤野草。

任雨晴好不淒涼,但他還是不肯相信,難道自己親身經歷的一場婚禮還會是假?那麼美麗多情的林小姐還會是異界之人?

晚上,他自個兒騎了一匹黑馬,沿着自己曾經走過的山路,一路尋了過來。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又到了那片黑森林,和先前一樣,兩個帶刀的大漢突然從樹上跳下,一把將他給摁倒在地。其中一個用燈籠對他照了一下,叫道:這不是我們家的新姑爺嗎?早聽說我們家的姑爺皇榜高中,怎麼到今天才來看望我們林家?

任雨晴也不做聲,一切如前,他很順利地在原先的那座繡樓上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林小姐,小姐淚流滿面,說:“自郎君走後,我朝思暮想,本以爲你杳如黃鶴,一去再不回還,沒想到你是一個多情的男子,知恩圖報。可是,此番你實在是不該再回來,因爲你已經是狀元郎,而我卻不過是一直被人追殺的林家大小姐。”

任雨晴一聽,不由大驚,忍不住急問仔細。

林小姐告訴任雨晴,多年前,林家莊有個喚做林和森的在朝廷做官,因爲彈劾胡惟庸結黨營私有所圖謀而被削職爲民,回到家鄉以後,他知道陰毒的胡惟庸絕不會放過他,遲早會有一死,而且會被株連九族,於是就設法要躲過這一劫難。當時正好莊上有人得了一種怪病死了,他靈機一動,遂讓族人都裝成得了怪病,天天在崗上壘出新墳,好給胡惟庸造成錯覺而放下絕殺之心。但工於心計的胡惟庸卻不斷派人來打探情況,當他們發現崗上的新墳都是假的,胡惟庸更是勃然大怒,在一個雨夜,他派人血洗了林家莊一千多口,從此林家莊才真的變成了一座空莊和死莊。

林小姐啜泣了一會,又說:“就在那個晚上,幾個族人擁着莊主——我的父親及我家人趁着黑夜逃出莊來,在這一片大山裏隱姓埋名,從此改‘林’爲‘未’,希望有出頭的一天。這裏地廣人稀,山深林密,誰也沒想到這裏住着我們林姓一家,當然我們時刻也沒有忘記找胡家復仇。我的父親想到,如果要實現這個願望,只有將女兒嫁給進京趕考的書生,皇榜高中以後才能爲我們林家報仇雪冤,所以至今,我們的村口一直有兩個大漢,一防胡家復來,二防土匪打劫,三就是爲我招婿。那個晚上我因情切,一不小心對你說出了真姓,而我父親報仇心切,竟不知我患病在身,你不知道,在這山裏有一種溼熱病,得了就不能好,我不忍心將它傳染給你,才違背父命放你走的。後來家人怪我,我只想一死了之,吃下毒蘑,沒想到人沒死病卻好了,這真是奇蹟。”說罷,她一推任雨晴:“你快快走吧,你能回還,我已知足,說明我沒有看錯人,但我倆身份懸殊,儘管我有萬種情思,這種地方也絕不是你久留之地。只是此番你出去萬萬不可向外人道及。”

任雨晴一聲嘆息,告別小姐回到衙中,一想起林家無妄被害之事,心口就會堵得連氣都出不來,男兒血性一次次鼓勵他要拿筆來起草奏章,他要爲林家莊的遭遇討一公道,可是他轉念一想,自己絕不是胡惟庸的對手,要是告不倒對方,自己就會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可是他一想到多情美麗俠肝義膽的林小姐,也就顧不得許多了,研墨揮毫,文詞酣暢,列舉胡惟庸血洗林家莊的種種罪惡,文方成稿,連夜奏上,爾後脫下官袍,心想一旦觸怒龍顏,也只有坐以待斃了。焦急等待半月有餘,皇上突派快馬宣下聖旨,要任雨晴即刻進京,任雨晴心想這下肯定完了,抱必死之心趕到京都,才知胡惟庸謀反案發。胡惟庸要謀殺君王朱洪武,謊稱家中井裏突然涌出醴泉,招引鳳凰飛來,要君王前去一看,朱洪武正要上車,發現胡家上空塵土飛揚,知有伏兵,此時正好又有胡家家奴前來告發謀反,洪武帝遂當機立斷,捉拿胡氏一家,滅其九族。

朱洪武宣任雨晴上殿,他誇獎任雨晴不畏權勢,勇於揭露胡氏罪惡,其情可嘉,遂加封任雨晴爲都察院大夫,官屬正三品,賜林小姐鳳冠霞帔,着日進京與任雨晴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