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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守在四大文明交匯點的民間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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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裏,他獨自一人在茫茫戈壁上守護着1500歲的石窟,那裏遠離人煙,不通水電,與他做伴的僅有兩棵榆樹。

一個人守在四大文明交匯點的民間故事

方圓幾公里內,又剩下熱合曼一人。18年間,熱合曼獨自守護着新疆庫車縣的克孜爾尕哈石窟。這座建於公元6世紀的石窟,距離縣城12公里,周圍一片灰白的風蝕雅丹地貌,鮮有植被,遠離人煙,至今未通水、電。

庫車,古稱“龜茲”。季羨林曾說,世界四大文明(古印度、希臘羅馬、波斯、漢唐)在世界上唯一的交匯之處,就在龜茲。爲保護文物,石窟至今未正式對外開放,參觀者需經新疆龜茲研究院批准,由工作人員帶領進入。

石窟共有編號洞窟54個,窟內有精美的壁畫。每天清晨,熱合曼都要沿着山坡,逐一檢查每把門鎖是否鎖好,清掃門前沙土,再沿着石窟外圍陡峭的崖壁巡查一圈,查看是否有陌生的腳印,遠眺是否有人、車的蹤影。

裏外圈走下來,需要三個小時。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等待參觀團的遊人,等待黑夜。有一年冬天,連續89天,他沒有等到一個參觀團。

最難熬的是黑夜。晚上,當夜幕降臨,熱合曼點燃煤油燈,打開半導體收音機,直到聽到這個屋裏唯一的“電器”發出沒有節目的“吱吱”聲,才漸漸入睡。

一個人的生活太寂寞,從不愛跳舞的熱合曼開始伴着收音機播放的樂曲在黑夜獨自舞動。

每兩個月一次,研究院工作人員會抱來一大口袋維文報紙。在那之後的十天內,伴着煤油燈,熱合曼每晚會把每張報紙的新聞從頭看到尾。雖然最遠他只去過烏魯木齊,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對廣東深圳、上海浦東的興趣。

在那個連續89天沒有參觀團和送報員到來的冬天,熱合曼開始了痛苦的失眠,常常到早晨五六點纔有倦意,閉眼睡上三小時。

“一個人時那種渴望見到人的焦急無法用言語表達。”熱合曼用生硬的普通話說。他每天都會站在石窟最高處向周圍眺望,看是否有旅遊車的蹤影。

當第90天到來時,終於迎來了參觀團的遊客。然而,熱合曼預想不到,因爲長時間不與人交流,他已經害怕說話了。

爲保護這些1500歲的佛教壁畫,每個編號洞窟都安了兩把鎖,熱合曼拿一把鑰匙,參觀團導遊帶一把,只有兩人同時在場,才能打開洞窟大門。

導遊帶團來時,熱合曼除了告知注意事項禁止拍照外,不再多說一個字。他總是拿着鑰匙默默地開門,默默地跟在後面,或者蹲在牆根等待。很少有人注意到他,與他攀談。

每天,他總是默默地照顧老一代守護者種植的兩棵榆樹,這是方圓幾公里內唯一的綠色。弟弟熱西提每週一次用毛驢車駛過坑窪的戈壁灘,從六公里外的村子拉來一油桶自來水,熱合曼僅給自己留夠日常用水,剩餘的全部用於澆灌榆樹。

“很少有人能夠耐住寂寞!”在新疆龜茲研究院工作了19年的副院長趙莉說,“但每次來石窟時,熱合曼都在那兒默默地守着。”

1993年9月,研究院找到了村民眼中“老實可靠”的熱合曼。那時,熱合曼只有21歲,高中剛畢業,濃眉大眼,愛說愛笑。世代務農的父親爲兒子感到高興,“那可是爲國家工作啊!”雖然每月工資只有200元錢,且要24小時守着。

他愛上了這裏,走不掉了。他對石窟熟悉得就像戀人。春天刮沙塵暴,聲音大得就像很多隻狗在嚎叫,漫天黃沙,一米內的道路都看不清,但這絲毫難不倒他,他對54個洞窟再熟悉不過,腦中想着方位、數着臺階走。只是,這種天氣,摸完五十多把鎖,常常是四小時以後了。

夏天,是他最喜愛的季節,雖然石窟上方少雨,但雨水降落,把僵硬結塊的沙土打溼,這是最乾淨的季節。

由於地處鹽水溝的河壩,還要提防洪水的侵襲。2009年,庫車連降三天三夜大雨,洪水五天未退,食物和水都吃光了,守護在山坡上的熱合曼只好拿出一個月前剩下的、已經硬成木板狀的兩個饢,用榔頭敲碎,泡着洪水充飢。

常有世界各地來的遊人誇獎他:“在茫茫戈壁中守着國家文物,你非常了不起。”一名已來35次的日本教師說:“你的工作很光榮,死後可以昇天堂!”可在親人眼裏,熱合曼卻顯得有些不近人情。18年來,身爲長子的熱合曼從沒幫家裏做過農活,沒爲父母買過任何物品,甚至連返回六公里外的家都是一種奢侈。1998年,熱合曼結婚了,兩年後,妻子向他咆哮:“沒水沒電,連衣服都洗不了!”離他而去。

2006年,熱合曼從臨時工轉爲一名正式的文物保護工作者。有一次,他聽到專家說,1500年前至少有400個和尚在克孜爾尕哈石窟生活,他就開始遐想:“那麼多和尚在這裏生活,石窟前一定流淌着小河,且水草豐美,要不他們吃什麼啊?”

“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也許會是最後一份!”常年的風沙讓39歲的熱合曼眼周皺紋很深。他眯着眼說:“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