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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詩歌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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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現代詩歌一組

拆下其中一根最沉重的肋骨

把上面侵蝕已久的鏽跡刮掉

一場發生在古老時期的悲劇

透過時光,把肋骨的半截粉碎成灰

另外半截,打磨成杖

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卑微

我雙腳殘疾。我肺癆嚴重

我不需要骨頭來支撐我的身體

同時,也不需要夜的裝飾

柺杖。卻意外地在黑夜裏發熱發光

《推開天花板》

推開天花板,是一張血肉糊塗的臉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包括我。包括所有不會咀咒的人

誰來爲這一樁謀殺定罪

法官們搖了搖頭。陪審團搖了搖頭

劊子手保持沉默,低着頭擦拭大刀

從黑夜盡頭走過來的老年男人

抱着一個血淋淋的嬰兒

到處打聽。孩子的媽媽叫什麼名字

《真相》

如果我把這件事說出來

肯定又會死去幾個人。肯定會再死去幾個

我把兩件事丟入我的酒罈裏

我並不記得。這兩件事在酒罈裏醞釀了幾年

反正這二十一年裏。我從來沒有想起過

直到今天。我看見一個女青年死在路邊

自殺。被殺。在幾十張大嘴裏肆無忌憚

我突然感動驚悸。昨天從我酒罈裏爬起來的

極像。極像那些驟然而至的屍蟲

《印堂發黑》

我肯定又患上了絕症

不然。我怎又能看見身穿黑衣的夜行人

在黑夜上路

我甚至有點想死去了

面對我的青春和愛情,我變得沉默寡言

我逃亡的弟弟。我死去的親人

突然向我發起質問

祖先的骨灰盅。又向裏面移動了半分

現在。我是否可以說出

關於一九八五年的春天

那時候天有點暗。所有人印堂發黑

《骨與剌》

非常意外的

我突然發現,那支插在墓碑上的木枝

極像我當年因害怕疼痛而拆下的骨頭

現在有點黃了。不像

我最初拆下來的時候那般白

那時候白得有點恐怖。而且很形象

其實我一直在懷念它

我多想找回它。可是

我的身體一度膨脹。填滿黑色的石頭

放不下一粒種子。一粒活着的微生物

我一直在懷疑

橫在胸口裏的。常常觸痛心臟的

究竟是骨還是剌

《高調》

烏鴉叫了。在歷史的牆壁上

啄破一幅精心雕鏤的花紋,讓所有人驚慄不安

門開着或者掩着,毫無意義

黑夜致命的細菌,襲向所有類似內心狹窄的物體

讓它們在毒素剌激中膨脹的身體

醜陋不堪

誰打算在這場屠殺中逃跑,俯首稱臣

請將你清澈如洗的目光

在這場三秒中的博殺開始之前,揉成混濁的粉碎的塵灰

你可以保持殘暴的性情

你可以不顧一切地將身邊的人殺死

《你得快些逃跑》

天空是溼淋淋的。翅膀是溼淋淋的

老虎和石頭的體積相差無幾

你得記下來

把黑夜記下來,在一場自我反省的過程中徹底記下來

把猜測不準的物體鎖定,捆縛

然後口中唸唸有詞

沒有人會打憂你。你適合做一些荒謬的事

你身邊有逃亡的人經過

請允許他們向你詢問抵達邊界的道路

請允許他們向你發出警告

你的頭顱搖搖欲墜。你的身體開始燃燒

你得快些逃跑

《刻意的表達》

肋骨沉重。內心痛苦不堪

請不要說話,請保持無所謂的姿勢

士兵可以不操練。侵略者可以再度入境

生老病死的人請繼續

發生感情糾紛的夫妻,請選擇離婚

心臟的顏色偏黑。面目的猙獰可怖

無關重要

蝙蝠和烏鴉在大地彙集

男人們和女人們,首先發生口角爭執

《有些人》

面臨一場大面積的災難

很多人,包括很多會發聲的生命

跳進河裏

選擇一處最深的水位,潛伏不起

多年以後,有些人開始按耐不住

詛咒的和被詛咒的首先爬到岸上大打出手

有些人仰天大笑

有些人頭破血流

血跡斑斑的瘋子們叩着水面

水裏的悶聲不響

《我渴望》

小雨點把我的臉劃破了

我第一次看見畸形成長的`骨架

歪曲的。猙獰的

我渴望在這場自我捆縛中死去

我渴望患一場大病。我渴望風火可以再大些

把我的頭顱推走,把我的身體燃爲灰燼

我隱忍着,默不作聲

在雨裏,我是溼淋淋的瘋子

大把大把地扯着頭髮,叩心自問

我擁有白紙一樣的腦袋

在何時,被體積膨大的怪物填滿

呼吸困難

數着一排排紊亂不整的肋骨

內心放聲痛哭

《支點》

我要說些令人生厭的話題

最好可以讓一些自命清高的人狂吐不止

說些男不婚女不嫁。說些未婚先孕

記得諷刺一下自己骯髒的本性

還有,我一直未能從心裏抽離的卑微

那些黑漆漆的物體

烏鴉和白鴿基本相似,聲音相差無幾

我雙眼發直,表現出一個十足的色肓

接住一些不黑不白的羽毛

左右打量

在異國的桌面上。開水和咖啡

基本不分

《痛苦如潮》

僅輕輕的一碰,指尖便老了

老成一節,支在大地邊緣的界碑

肉食的鳥類從天上飛過,尖銳的叫聲

叫寒了所有會動的東西。就連

簡單的,植物的心跳。也突然不安地騷動

我的孤獨源於內心的震顫

紮在我身體裏的,一幕幕生活的悲圖

清晰如昨

荒唐啊!我的青春,抽身的速度太慢

我被一朵飄蕩的羽毛打斷肋骨

打斷我八百里的心岸。痛苦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