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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迴長安怎忘憂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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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迴長安怎忘憂日誌

如果沒有那場事故,我永遠也不會認識他,黃粱一夢,真是不錯。

正文

此刻,我正頭疼欲裂,耳邊響起古琴的聲音,悠長、婉轉。身子卻格外輕鬆,如同飄在空中。一曲奏完,心臟開始重新跳動,但那跳動卻根本不自然,狂躁、快速,彷彿要從胸口蹦出。

瞬間整個人好像從高空墜落,我猛然睜開眼。頭頂是七彩薄紗,風吹着窗前的紗簾,飄揚四起。我想起身,可試了多次,全身無力,仿若無骨。偏過頭,不遠處有一個人,但看不清模樣。我能感應到,他正向這邊走來。

“姑娘,你醒了。”那聲音似近似遠,飄渺不定,又透漏着沙啞。那影子慢慢的越來越近,他在我的牀邊坐下,是一位素衣男子。長眉弱柳,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鼻樑,飄揚的發,若非那棱角分明的輪廓和冷冽的氣質,我以爲見到了一位美女。

他看着我想要坐起,緩緩開口:“你中了劇毒,幻魂散,三魂七魄會隨着藥力,慢慢散去,今天是第一天,也是藥力最爲強勁的時刻,所以你此刻渾身無力也算正常。”

“扶我做起來好麼?”

他起身,一隻手託着我的頭部,另一隻手扶着我的.背,然後在牀頭墊了一個金絲墊:“這是哪?”

“長安沈府,我單名一個洛字,姑娘稱呼我爲沈公子或直呼我的名號都可以。”

我此刻腦袋空白,不知自己爲何人,亦不知此時爲何年。我想,這怕是快要死去的徵兆。

“看姑娘的穿着,是漢城人吧,怎會流落此地,遭來殺身之禍。”

我搖搖頭:“我記不清了,我是何人,此時又爲哪年。”

他輕聲嘆息:“今爲西元九年十月中旬,既然姑娘對過往記憶無存,我且稱呼你爲忘憂好麼?”

“忘憂。”我默默的唸了一下這個名字,對他扯出了一個笑容:“也好,沈公子剛剛說我的毒無法解了麼?”

他雙眉緊蹙,面色帶有哀傷:“不滿姑娘說,沈家世代行醫,唯有三樣毒解不了,一是斷腸散,二是見血封喉,其三也就是姑娘所中的幻魂散。”

“我還有幾日可活?”

“九日,過了九日,神形具滅,此毒我是第一回見到,古書說,中此毒,死後軀體化爲灰燼,隨風散去,”

他面目的悲傷使我的心跳更爲猛烈,牽動着心口陣陣發疼,我伸出食指,撫平那皺在一起的眉心:“公子莫爲我這陌生人擔憂,生死有命,不必悲傷。”

“我看今日的天氣不錯,帶我出去走走吧。”

他說:“也好。”於是將鞋子擺好,扶我下牀。

沈府的很大,出了門,五條通往各處的小路。他的門前有一顆梅樹,此刻竟然開着花。我有些驚訝:“沈公子,這梅花不是一二月份纔開,怎麼在此時就盛開了。”

“此地風水奇異,所以老祖宗在此處蓋起這庭院,已經三百年了。”

不遠處有一個鞦韆,在鞦韆繩上編織了很多的花,他輕笑:“可能是丫鬟無聊,用來打磨時間的。”

“我可以試一下麼?”沒等他開口,就坐在了鞦韆上,他在後面蕩着繩子,我的裙襬順着風舞動着,略帶開幾絲清涼,這種感覺,很舒服。

他將我亂了的髮絲別在耳後,聲音輕柔:“忘憂,你還真像個孩子。”

夜裏,那少年坐在櫻花樹下,奏着琴。我在他旁邊悄悄坐下,靜靜的聽着。今夜的星很亮很亮,天空乾淨的無一絲雲,我可以清楚的分處北斗和武仙座。

“你來了。”

我斜過頭去看他:“是打擾到你了麼?”

“沒有,只是有些擔心你的身體,更深露重,別再着涼。”他將身邊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那外套有一股淡淡的草藥香。

“沈洛,我來的這一日,從未見你府上的人呢,他們都去哪了?”

“都去準備明日的藥材了,最近有一大批藥材入櫃,很費人力。”

我撿着地上的櫻花,然後又將它們拋向空中:“我可以去看看麼?”

他將落在頭上的櫻花花瓣摘下來:“明日吧,今日太晚,你的身體到了晚上會更加糟糕,應儘早休息。”

琴聲還在響着,不知不覺,我已經進入了夢鄉。恍惚中有一個人抱起了我,將我放在牀上,蓋好被子,輕輕摸着我的額頭,極盡傷感的叫着:“忘憂,忘憂。”那聲音叫的我心臟好疼,不知不覺,眼角竟然流出了許多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