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衢四景日誌

昨天的雨，陰暗、冰冷、急劇，秋，終於分外涼起來。棉質的運動短衫再不能裹住溫熱。所幸的事，今晨陽光燦爛，我可以不用翻箱倒櫃。不出門就能省去過多服飾上的苛求，倘若可以，真想用一塊棉布裹其身了事。

秋來了，風起了，街衢彰顯魅力無限。

早上九點半，我們仨去了一個傳說中的農貿市場。那裏應該是個早市，我們去晚了，管理人員正拿着喇叭大喊收攤。本不是爲着置貨而去，所見的殘皮剩菜自然沒有影響到心情。電瓶車、三輪車、手推車停在大門口，穿着樸素的菜販，在太陽底下眯着眼睛，他們的腳下，裸色的蔬果正興致盎然地面面相覷。青色的西蘭花、油紫的茄子、火紅的蕃茄、紅嘴綠櫻的菠菜還有水果攤子上殘剩的半個石榴。秋陽高照的馬路邊，兩位大媽各自推着三輪車從市場出來擠進車流。她們圍着圍裙，笑臉繽紛的樣子，車上滿滿一包菜葉子，用大大的透明塑料袋裝着。一個紅燈亮起來，我們的'車子停下來，她們鑽進車流的空隙揚長而去。

公園裏，曬太陽的人明顯多起來。舞池那邊早上是不跳舞的，只有三三兩兩的老人和孩子，間有幾個小販閒雲野鶴般擺出陣式，鋪陳及盡寬敞的空地。銀杏樹葉泛黃的油彩，把秋意染濃了幾分，石子路頓感清冷起來。陽光下，高處飛落的銀杏葉零落於小徑。蹣跚學步的惟惟，在行進中突然蹲下來，她收起秋的第一枚的請柬，綻開如花笑靨，小手緊緊拽着，像是握別久違的夏天的蒲扇。長凳上的老媼，和藹可親般健談起來，每一個孩子，多少樁青蔥往事，都向她們陣陣襲去。

下午三點，我坐在地墊上，驀地耳聰目明起來。四周很安靜，這樣的安適，讓我撫觸到泥土裏生命依舊的節奏、落葉飛舞的姿勢、秋蟲啁啾以及風吹樹杈的輕音。樓下街道旁，梧桐樹葉滿是灰垢，房產公司的新樓盤正在叮叮噹噹地施工。這個夏天，我們經歷太多的嘈雜，城區主要街道路面店面翻新、小區單元樓外牆改造，每個季節，臨街單元樓底層店鋪隔三差五重新裝修、收破爛的叫賣聲經久迴旋，明天的明天，不知道還會迎來多少喧譁與騷動，只有內心的寧靜與期許，才能洗盡繁濁。就像不必擔心塵埃堆積的葉子與瘡痍滿目的老樹幹，當春的氣息重又蔓延，我們的四周，還是明麗的街衢，春花春樹，夏景秋色，青松守歲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