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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如,讓我們就此別過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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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眉宇間的故事,不是深情,就是辜負朋友說,我眉間常有故事深凝。我知道,那是深情,也是辜負。內心大約就像是經歷了三月底的一場大雨,落紅碾做滿地泥濘,一片荒蕪。於是,我在離開時對你說:楊滬,不如讓我們就此別過。耳機裏是陳鴻宇的行歌:成長是一場失去,肩負枉然的意義,無論你懂得與否,不能回頭。沒有買到火車票,於是去汽車站,買了一張五分鐘後出發的大巴票,上車的時候,我看了一眼這座城市的天空,瓦藍瓦藍的,特別美好。你看,不是所有的分別都伴隨着大雨,也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值得挽留。

那不如,讓我們就此別過日誌

靠窗的位置,整個大巴只寥寥的坐了幾個人,傍晚的斜陽明晃晃地照在我的臉上,就像是那些獨自忍受的委屈,無處可藏。所有關於你我的曾經,都像是車窗外匆忙退下的山巒與風景,都在這樣澄亮的日光裏,隨着歲月離去了。沒有不捨,像是得到了解脫,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竟安心的伴隨着耳畔的歌聲,漸漸睡去。總以爲此生所有的溫柔付出,都有深情迴應我從大一初初見你,就明白了暗戀的甜蜜和心酸。那年我十七歲,你十九歲又三天,那是六月三日,盛夏的陽光穿透巨大的梧桐樹,在你身上落下斑駁的光暈。你手裏捧着的向日葵生機盎然,眸眼間有深情。我覺得身姿高挑的你那樣站着,像是周身淡淡發着光,無法讓人忽視,也輕易移不開目。身邊室友語氣裏滿是驚羨,“我們系大三的楊滬,聽說三天前他生日,因爲代表學校去北京參加比賽了,所以沒能陪女朋友過生日,你看比賽一結束就趕回來了。果然,還是別人的男朋友最好。”說着,拉着我向宿舍走去。

在進門的剎那,有女生提着裙襬從我們身邊匆忙跑過,留下淡淡的清香,我的雙腳像是生了根。轉身再看向你站的方向,少女被你抱了滿懷,你清冷的臉上洋滿笑容,眉眼彎彎,露出左邊的一顆虎牙。整個悶熱的夏天,都突然變得生動起來。轉身默然離開的時候,我聽到心裏有什麼,正在以摧枯拉朽的姿態消亡。我想,誰的青春大約都經歷過這樣一場暗戀吧。對方優秀的幾乎成了所有女生宿舍的夜聊話題,而你在見到他第一眼時盛放了關於戀愛的所有美好,卻在看到他身邊同樣優秀的女友時,瞬間嚐到了苦澀。那份苦澀大約會伴隨你很久,久到你忘了戀愛,其實是甜蜜的。

大三那年,體育場的橡膠跑道上,有許多的人在夜跑,我看着圓亮亮的月亮,漸漸停下了腳步,就是在那個片刻,我聽到十步之遙的地方傳來一聲嘶吼。那聲音太過熟悉,腳步不受控制的加快了。你躺在地上,周身是縈繞不散的酒氣,看到我停下看你,你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你說:“畢業,真他孃的.操淡。”我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遞給你,你沒有接,而是拿手背遮住了眉眼,就像是睡着了一樣,一動不動。但是那晚的月色太明亮,以至於從你眼角流下的淚珠,那樣清晰的閃爍着光芒。你分手了,和女朋友三年的戀愛,抵不過大學一次畢業的分離。你對上海大約有着某種執着,後來,你告訴我,你出生在上海,那座城市,才能成就你全部的野心。我跟你產生交集,就是在那夜之後。我刪除了你的微信,重現添加後,我向你發了一聲:“嗨,我是林落。”你回覆我的是一個微笑。

在此之前,我在你的微信好友裏做了近兩年的透明人,但是從此之後,我想走進你的生活,帶着義無反顧的意味。於是我對你說:“大約所有的別離都是爲了重逢,也總有悲傷,是爲了襯托重逢的喜悅,是如何的彌足珍貴。好好休息吧,晚安。”你沒有回覆我,但是我還是覺得開心。眼淚是真的,心酸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也是在真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是微信上,儘管偶爾得到迴應,但仍舊每日不斷地短暫問候;又大概是你不能及時趕回學校,讓我幫你準備的許多次材料,以及填寫的許多表格;又或者是你畢業答辯回來的那一整個星期,前女友像對待老友一樣向你寒暄,生疏的好似那段愛戀只是你一個人的幻想,於是因爲感謝而請我吃的那幾頓晚飯,你都喝的伶仃大醉,不言不語,會在夜幕裏倉促的擦掉眼角滿出來的淚;也許是因爲大四那年我對於你刻意的依賴,關於畢業,事無鉅細,總是以你爲過來人的藉口,向你詢問,而你也不惱,再忙也會接我的電話,和我說一些生活的瑣碎。後來我常覺得,那時纔是愛裏我覺得最幸福的時刻吧。

那時那刻,聽過最美的情話,就是和你在生活裏的碎言碎語。直到畢業答辯結束的那天,我接到你的電話,你說,來上海吧,我在這裏等你。那個瞬間,我竟哭出聲來,在盛夏空無一人的宿舍裏,我哭得萬分委屈,卻滿心歡喜。楊滬,一直到離開你,我都沒有告訴你,其實車票我早就買好了,因爲無論如何我都要去見你。大約在愛裏,先愛上的人,註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吧。曾以爲你生性冷淡直到看到你對另一個人噓寒問暖我才恍然也許有時在一起的人,不是伴侶,而是夥伴時至今日,我依舊清晰的記得,我到達上海的那天是一個下着小雨的陰天,出站前我特意去補了補妝,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你,內心的雀躍掃去了長途跋涉的疲憊。

在出站口見到你的時候,你正將手裏燃盡的煙扔到垃圾桶,直到我走到你身邊,你纔看到我。你眉眼間有矛盾在掙扎,我卻選擇忽視,滿心歡喜地撲進你的懷裏。你最終還是伸手抱了抱我,手掌輕拍我的背時,我覺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這個城市再陌生,未來似乎都充滿了期待。我們第一次爭吵,是在半年後的一個週末,我在宜家遇到了說要在公司加班的你,你身旁站着一個女生正在挑選檯燈,對你說話間滿滿都是撒嬌,你眉眼裏滿是笑意,那樣的寵溺是我不曾擁有的。幾乎是下意識的倉皇而逃。坐地鐵的時候,我看着玻璃上映照出自己蒼白的面容,透着幾分可悲。

夜晚你回來的時候,我看着你,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就掉了下來,你聽了我的質問,顯出幾分不耐煩。“就是我公司剛來的一新同事,人生地不熟的,給她帶個路,怎麼了?”我漠然地笑:“當初我來的時候,難道不是人生地不熟嗎?整整一個月,我因爲找工作在這座城市四處輾轉,你除了將公交卡扔給我,還幫過我什麼?有一次我地鐵坐過站,給你打電話,你記得你說了什麼嗎?你說‘手機裏面沒有地圖嗎?問我難道比問百度更有用嗎?’當時,你想過我的無助嗎?”你坐在牀角,點了一支菸,不願意看我,語氣冷靜:“林落,當初不是我逼你來的,如果你總是這樣,那就沒意思了。你懂嗎?”你吐出大片煙霧,轉過臉來看我,那煙霧太濃,我竟看不清楚你的臉。

我知道,現在的自己特別沒意思,曾經我也決然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我也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嚮往的工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爲了急於拿到工資,而做一個可有可無的文員,乾重復無意義的工作,拿穩定卻低微的工資,我大學所有的努力和理想,都成了笑話。除了你。而每一次和你的爭吵,都像是在證明,從頭到尾,我都只是一個笑話。我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人都有如同我這般的經歷,爲了心愛的人遠走他鄉,做着自己不喜歡的工作,爲了一日三餐而憂慮,瞭解哪個市場的菜便宜又新鮮,清楚怎樣避開公司的聚餐和旅行,知道超市什麼時間打折哪個商場的衣服折扣最大。我過得如此的小心翼翼,愛你愛得這樣委屈求全。你工作最不順利的時候常常喝的大醉,一開始我還跟你爭吵,後來也就習慣了。

習慣這種東西,是一種可怕的麻木。父母問我和你什麼時候結婚,我總說快了快了。真的快了嗎?我覺得自己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傻瓜。所有的感情都在生活的瑣碎裏變得一貧如洗,而你一直都淡然的像是我欠了你。最開始的時候你還會記得我的生日,我們還一起周邊旅行,吵架了你也會哄我開心,但是後來,剩下的就是你摔門離開的背影,和我獨自一人枯坐到天明。生活依舊在繼續,但是我覺得我太累了。楊滬,我大約愛不起你了。畢業四年,你輾轉了四個公司,我們搬了7次家,爭吵的次數太多我記不清了,而我依舊在最開始的那家公司拿着一成不變得工資,你說我們兩個人至少要有一個穩定,否則生活會變的特別艱辛。我現在都大約忘記了大學學過什麼,也很少參加同學聚會了,看着別人的朋友圈,我覺得自己就像是這個社會的邊緣人。

最後一次爭吵是你正在洗澡,手機在電腦旁不停地響着,來電顯示是一個女生的名字,我接電話的手有點顫抖,問對方是誰的時候,你出來了。手上溼漉漉地,奪手機的力氣特別大,我沒有防備,摔倒的時候頭磕到了電腦桌的邊角上,火辣辣地疼,我伸手摸了摸,溫熱熱的血。你去外面接完電話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擦乾淨了額角的血,怕它一直流,所以拿紙壓着。似乎沒有注意到我,你穿好衣服就出門了,只跟我說了一句晚上不回來了。我沒有說話,覺得整個人都在發抖。終於無力的倒在牀上的時候,覺得全世界似乎只剩下我一個人了,難過的想哭,但是眼睛乾澀的流不出淚來。

凌晨三點的時候,我去洗了洗臉,然後開始利落的收拾東西。屬於我的東西很少,關於你的我全都不願意帶走。七點的時候我看着收拾好的行李,給你打了一個電話,響了幾聲,被掛斷了。無力的笑了笑,我點開微信給你發了一段語音“楊滬,不如,讓我們就此別過吧。”刪除你微信的時候,我麻木的就像是刪除任何一條垃圾短信,我知道,終於還是要解脫的。其實,哪有那麼多刻骨銘心的愛恨啊,到頭來不過是一些不得不改掉的習慣,和一顆空落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