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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紅繩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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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要去省外讀書,所以臨走時母親特意爲我帶了些紅繩,說是以備要在寢室懸掛什麼東西,當時我感到很奇怪,爲什麼要帶紅色的呢?看母親專注地在爲我準備要帶的東西,我也就再沒說什麼了。

一串紅繩日誌

是父親送我來學校的,這是我們第一次出遠門,火車上一路上風景變換,雖景有些許的熟悉,但我們的心裏夾雜的苦澀還是隨着離家越來越遠而積蓄的越來越多。火車上的水是不能喝的,夾雜着不捨,每喝一口,就感覺蓄勢在喉嚨口苦水就要噴出來了。

對於鄉下人輾轉來到都市是很不易的一件事,至少我是這樣認爲的,晃於眼前諸多新鮮的事物,都顯得是那樣的倉促。父親和我匆匆幫我辦完入學的相關手續,就到寢室幫我鋪牀褥,在室友的幫助下,忙活了一陣後終於能歇一會了。時間在這一刻就像是刻意被拉長了,父親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嘮叨:每天記得擦桌子,這裏風沙大;注意早晚多穿衣服,這裏溫差大;要和室友處好關係;買東西時拜託室友陪着,你一個人可不要出去……厚實的嗓音縈繞在耳際,第一次見他一次性說這麼多話,並且他的話沒有絲毫的邏輯性,想到哪說哪,可是卻說到了我的心裏,我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答應着,不敢稍作大聲的迴應,怕打斷了父親的話,打破了這段美好的時光。

父親要下去買回家的車票了,讓我鎖好衣櫃,我在一陣恍惚中開始尋找自己的鑰匙,真是越急越眼盲,放在書包下的鑰匙硬是讓我一頓好找,還好父親眼尖看到了,父親用責怪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我,不容我有一絲的閃躲,用他那厚實的嗓音說着:“你這個大馬虎,找條短點的繩子來,把鑰匙拴在你的手上。”我隨手找來了母親爲我拿的紅繩,父親幫我將鑰匙穿在上面後遞給我。在陽光的散射下,紅繩勾着銀白色泛着金屬光澤的鑰匙,格外的醒目,就像正在進行一場火炬的交接儀式似的,我莊重地接過。

父親要走了,我幫他用他給我新買的手機拍了幾張照。父親說人看不清楚沒關係,景要照好,我隨意地應承着,極力地轉換視角,想拍清他的臉,包括每一條深印在皮膚裏被太陽曬得發黑的皺紋,我都不想讓它逃脫。父親真的要走了,我把他送到了校門外,父親還是止不住的嘮叨,讓我照顧好自己。而我只是言語淡淡地叮囑他路上小心,我怕我語氣稍微一重眼淚流下來傷了父親的心。父親真的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背影雖沒有朱自清先生父親背影的憨厚,但也被被夕陽拉得很長,就像一棵傲骨的白楊。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這時他的體態也稍顯得豐腴了。我也該回頭了,不是嗎?

兩隻手緊攥着那串紅繩穿着的鑰匙,我在心裏默默的告訴自己:我要自強。

大學生活不緊不慢地進行着,我每週都會打個電話回去給他們報平安。我說着一些不疼不癢的話,直到父親催促我掛掉電話,我才晃過神來,可總感覺還有什麼沒說,就匆匆掛了電話,留給我的只有一聲長嘆。就這樣,我們的電話粥每週如約地煲着,那長長的嘆息也如約地結束每一次對話。

我是一個性子很急的人,這樣子在大學裏生活也緊湊了許多,緊湊點好。平淡的.日子總要有些起伏,這樣生活纔不會顯得枯燥乏味。快到期末了,我卻弄丟了存着我作業的U盤,這是件很棘手的事,我找遍了所有我留有我足跡的地方,但絲毫不見它的蹤影。重做一遍作業顯然已經來不及了,急中生愚智,我將室友的作業複製粘貼了一份交了上去,不知道老師看沒看出來,我的心裏是一陣忐忑,看到老師的眼光就回避,生怕老師看出點什麼,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那陣子生活就像黑暗幽谷。後來我重新買了個U盤,將它掛在了那串掛着鑰匙的紅繩之上,隨身攜帶,這下就不會丟了。

這個新買的U盤上存儲的第一件東西就是我做的寢室PPT,整個設計很粗糙,但我還是很欣喜地傳給室友人看。看到她們嘻哈的表情,望着U盤依附着的紅繩,心中充滿滿的感激,或許是它帶給了我好運,心情就像這紅色一樣波濤滾滾。

大一的第一學期就這樣過去了,雖然我們已褪去了青澀,無畏的在大學這個社會裏進行着磨合,但時間還是像流水一樣沖刷着我們的生活,平淡而無味。漸漸地,只有在寢室裏纔會有人戲說打鬧,似乎我們作爲青年人的身份只有在寢室的時候才彰顯得出來。對生活馬虎的鄰牀室友竟然將鑰匙鎖在了櫃子裏,無奈之餘只借來了一把鐵錘來撬鎖,她在那一頓慢聲細氣的捶打,鎖着的鎖子仍安然無恙。真慶幸我的鑰匙用紅繩拴着,與我如影隨形。作爲女漢子的我怎能看得下去,要過來鐵錘就一頓狠砸。實踐證明,可能我只是個小女子,鎖只是掉了點皮,仍舊面不改色,我放棄了。她接過錘子砸了一下後鎖竟然就開了。我心裏暗暗感嘆自己用99次的嘗試,才換來她這最後勝利的一錘。

家遠避不了會時有惦念。古代有信物,現代我有紅繩,想他們了或遇到了讓自己不快的事,看看那串紅繩,一切也就都過去了。

在現代生活裏,大家雖有着各色各式的鑰匙鏈,卻還是經常弄丟鑰匙,而我,寧願擁有這串簡單的紅繩,掛着我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和我一起,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共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