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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寶林《武松打虎》相聲的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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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 唱戲呀,不管是文戲是武戲……

侯寶林《武松打虎》相聲的臺詞

乙 啊。

甲 哪樣也有功夫

乙 沒有功夫可唱不了。

甲 哎,現在你看戲。

乙 啊。

甲 臺上很少出事故。

乙 哎,演員對這個藝術負責啊!

甲 誰也不敢說,一生,任何事故沒出過。

乙 那誰也不敢那麼說。

甲 這是很難講的。

乙 對。

甲 有時候演員一個精神不集中。

乙 嗯。

甲 那就壞了。

乙 或者有個什麼事給差忽了。

甲 還有的時候,演員的精神高度集中。

乙 這怎麼樣?

甲 也能把詞忘了。

乙 哦,太集中了也容易忘詞。

甲 也能出事故啊,他把自己忘了。

乙 緊張啊!

甲 自己是演員,他忘了,完全鑽進人物,他鑽不出來了。

乙 鑽進去退不出來了。

甲 是啊,你看這演員啊,你還得鑽進去——當時的時代背景,具體的環境,具體的人物,在這個戲裏頭這個人物都有什麼活動,應該怎麼樣活動,應該在藝術上怎麼樣誇張。

乙 你看這個藝術方面還是很複雜的。

甲 就是啊。

乙 嗯。

甲 精神,高度集中。

乙 啊。

甲 《武松打虎》。

乙 這是武戲。

甲 精神高度集中了。

乙 啊。

甲 真把老虎給打死了。

乙 是啊。

甲 那老虎他不是老虎啊!也是後臺演員扮的呀!

乙 對呀,那是一個演員他鑽虎形嘛!

甲 是吧。

乙 鑽形。

甲 您就拿這齣戲來說吧。

乙 怎麼樣?

甲 過去唱法跟現在唱法不一樣。

乙 過去的唱法跟現在怎麼不一樣啊?

甲 過去這《武松打虎》哇,武松這個活兒不多,這老虎可夠累的。

乙 那當然了,鑽虎形熱呀!

甲 哎,你像這月份,就夠嗆,都鑽裏頭去。

乙 啊!

甲 滿頭大汗。

乙 真是。

甲 還沒上去呢,就吃兩包仁丹了。

乙 噢,都熱暈了。

甲 就是呀!那老虎還得來個吊場呀。

乙 哦,還有吊場呀!

甲 哎,單有這麼一場戲:上陰鑼。“嗆嗆嗆……”這老虎就溜達出來了。

乙 他得露一面啊。

甲 溜達出來啦。

乙 在景陽岡那兒露面啊!

甲 排這老虎老是用一個人鑽,我瞧着他彆扭。如果要用獅子舞那個方法就好。

乙 獅子舞那是兩個人演。

甲 一個人耍頭,一個人耍獅。

乙 哎,一個人耍頭,一個人耍尾。

甲 兩個人來。

乙 是嗎?

甲 就比這個好多了。

乙 哦,合理。

甲 不過,戲裏頭從來沒有用兩個人的,都用一個人。

乙 它因爲這裏面有開打。

甲 哎,這老虎這個吊場啊……

乙 啊。

甲 出來晃悠晃悠,這邊瞧瞧,那邊瞧瞧。

乙 嗯。

甲 這回什麼撓撓癢癢啊,喝點水呀,打個滾兒啊,完了以後,一瞧那邊有人了,下去了。

乙 哎,這是過場。

甲 哎,等武松這場戲走上來,想坐在那兒休息一會兒,老虎上來。

乙 景陽岡碰見老虎。

甲 哎,這老虎上來。

乙 它要吃他嘛。

甲 過去演戲就這點,站起來。

乙 哦,站起來。

甲 兩個人開打。

乙 哎。

甲 過來,過去。叉。一二三,打。

乙 是。

甲 一腳踢翻了。

乙 嗯。

甲 摁住了,有的還揪住老虎尾巴轉兩圈,有的就是按下就打,三拳兩腳,將虎打死。打完了以後,武松感覺累了。

乙 這兒有這麼一場亮相,打虎就算結束。

甲 獵戶們上來,把這個老虎捆好了,擡走。

乙 這戲就算完了。

甲 這場戲就完了。

乙 老虎這也就完了。

甲 現在演啦,比那會兒簡單了。

乙 現在怎麼演?

甲 老虎不往起站了,它合理了。

乙 哦,不往起站。

甲 哎,老虎不能站起來,跟狗熊似的兩人打仗。

乙 這倒也是。

甲 你看現在藝術誇張它有根據。

乙 它不能誇大。

甲 有生活的根據,它不能胡來。

乙 哎。

甲 所以現在好,現在你看《武松打虎》。

乙 啊。

甲 兩人的功夫全露得出來。

乙 是啊。

甲 過去淨講究露這武松。

乙 哎。

甲 那虎就是配搭,反正弄兩下,反正比那狗也大不了多少。

乙 反正愛怎麼打就怎麼打。

甲 你看不出勁來。

乙 就是啊。

甲 那回我看《武松打虎》,也出錯了。

乙 哎,演《武松打虎》還至於出錯嗎?

甲 也不怎麼這事都讓我趕上了。

乙 這也是奇遇。

甲 這武松。

乙 啊。

甲 這武生是也夠棒的。

乙 演得很好。

甲 演虎形的這個啊……

乙 怎麼樣啊?

甲 那天喝醉了。

乙 這可不應該,你要有戲,你就不能喝酒呀。

甲 自己知道,喲!今兒我喝了酒了。

乙 喝多了。

甲 今兒還夠勁。

乙 好嘛。

甲 今兒酒可真好啊。

乙 是啊!這人也夠饞的。

甲 我呀,得早點下後臺。

乙 哦,早點去。

甲 別耽誤事。

乙 這還不錯。

甲 到後臺還有倆戲沒上呢。

乙 他呢?

甲 他就扮上啦。

乙 就鑽了虎形了?

甲 哎,把虎形鑽好了,腦袋沒套,躺到旮旯那兒就睡了。他一想這個:我來了,誰還看不見我嗎?

乙 反正我扮上了。

甲 到時候誰還不叫我一聲嗎?

乙 這話也對。

甲 我也躺不了多會兒,我就是略然一個盹兒,一眯瞪就過來了。

乙 那不行,睡着了,時間就長了。

甲 他想得挺好啊。

乙 啊。

甲 武松都上去了,他那兒還沒醒呢!

乙 這盹兒夠多長。

甲 “哎,誰……誰的虎形?喲,這兒呢。”

乙 嗬,瞧見了。

甲 “哎,哎,哎,別睡了,上了,打虎了!”“哎喲,上……”上去啦!

乙 上去啦。

甲 你想啊,他正睡着,酒又喝多了,臨時這麼一踢他,他“噌”一下子蹦起來,“嗡”一下子,這酒就上來了。

乙 哎喲,麻煩了。

甲 到臺上就糊塗了。

乙 是啊。

甲 糊塗,晃晃悠悠,這虎也沒趴下,站着就來了。

乙 好嘛,這老虎。

甲 站起來。那會兒看戲啊……

乙 啊。

甲 臺下的這看戲的他也看個特別。

乙 是啊。

甲 哎,臺下看戲的,“哎,好啊,哎,今兒這戲有意思啊!”

乙 怎麼?

甲 “你看人家演得不俗啊!”

乙 怎麼不俗呢?

甲 “你看這……這老虎不是趴着來的,站着來的。”

乙 老虎還有兩條腿來的?

甲 “這老虎晃悠點好。”

乙 怎麼啦?

甲 “它新鮮!”什麼叫新鮮啊!

乙 人家還給他胡出主意呢。

甲 武松這麼一瞧他。

乙 啊。

甲 他瞧不見他臉究竟喝醉了沒喝醉啊。

乙 那是啊。

甲 那就打吧。

乙 打吧。

甲 過來,過去,兩個人就叉上了。

乙 是。

甲 一二三,這麼一打,“叭”這麼一腳。

乙 給踢翻了。

甲 它應該這跟頭是那虎形自個兒翻。

乙 啊。

甲 他喝得暈頭轉向,那酒又上來了。

乙 怎麼樣?

甲 沒轉過身來,這腳就蹋上了。“叭嘰”,他就躺下了。

乙 也沒翻跟頭。

甲 武松就過去了。這麼一比劃,不能往身上真打。

乙 就是。

甲 三拳兩腳,打完了以後,心裏想,“這怎麼啦?這是,沒演好!”

乙 武松一亮相,這就算演得蠻好了,得了。

甲 臺底下看戲的說:“今兒這戲啊,不大好。”

乙 這老虎不大得勁。

甲 “這老虎沒勁啊。”

乙 本來是嘛。

甲 “顯不出來的武松的本事啊。”

乙 晃晃悠悠的老虎。

甲 “你看,你看,那武松,在那兒,好像還費了挺大勁兒似的,不就一腳嗎?”

乙 啊。

甲 “三拳兩腳,怎麼一腳就完了。”

乙 真是!

甲 他這兒看着武松呢,這老虎啊!

乙 怎麼樣啊?

甲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起來啦!

乙 老虎又起來啦?這是什麼毛病!

甲 他瞧着這武松。“譁”一個場笑兒。

乙 那還不樂了。

甲 武松不知道怎麼回事呀!

乙 心說——

甲 心說,我這,亮相,沒有什麼可樂啊,怎麼——

乙 什麼意思啊!

甲 往那邊一瞧,壞了。

乙 怎麼啦?

甲 心說,你怎麼起來啦?

乙 老虎又起來啦!

甲 打了就死,你怎麼不死啊?

乙 就是啊!

甲 看戲的他也琢磨啊。

乙 啊!

甲 “這怎麼回事?”

乙 不知道這什麼意思!

甲 “這老虎怎麼,沒打死啊!”

乙 沒打死呢!

甲 那位還給那位解釋:“不,不是沒打死。”

乙 怎麼樣?

甲 “它這玩意兒,它又緩過來啦!”

乙 沒聽說過。

甲 “不對呀,緩過來不行啊,這跟書上不一樣啊!”

乙 是呀!

甲 “書上是三拳兩腳將猛虎打死啊!”

乙 給它捆上擡走。

甲 “哎,你怎麼擡這個槓呢!”

乙 嗯。

甲 “它書上三拳兩腳打死以後,它那不是狂戶來了,就把它捆上了嗎?就給搭走了嗎?所以它就緩不過來啦。”

乙 是啊!

甲 “這不打死了。它沒捆,所以它就緩過來了。”

乙 那也不行啊!

甲 武松這麼一瞧,既然你活了,那……那還得打啊!

乙 還得打啊!

甲 哎,又比劃上了。來,一二三,過去過來,叉,又打發一腳,又給踹上了,它又趴下了。過去一攏,三拳兩腳一比劃,一亮相。

乙 這回這纔算完!

甲 武松心裏想,這叫什麼戲呢!

乙 啊,多打了一回。

甲 瞧我這掙錢掙得多,瞧我這戲太輕省了。

乙 是啊!

甲 讓我多打一回。

乙 瞧瞧!

甲 下來我就跟他說,我找後臺老闆。

乙 是啊!

甲 這齣戲怎麼演的,哪有這麼一回啊?

乙 就是。又怎麼啦?

甲 他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又起來了。

乙 他怎麼又起來了?

甲 “譁——”更樂了。

乙 這個老虎哎!

甲 武松心說,行了,後面戲也甭上了,咱們倆包圓兒了。來,打!咱們今兒個打到哪兒算哪兒,沒完了。

乙 好嘛!

甲 一二三,過來過去,叭……

乙 那還不生氣

甲 他們倆人不是一過來,一過去嗎?

乙 啊!

甲 武松他生氣啊!

乙 氣壞了!

甲 就是一錯的工夫,他說:“你怎麼回事?你死了,你知道嗎?”

乙 嗬!

甲 等要回來還跟他打啊!

乙 老虎怎麼樣?

甲 他這才明白。

乙 哦!

甲 走在這兒,哎喲,恍然大悟,“叭嘰”躺下了。武松回來一……這戲又砸了!

乙 他不死了嗎?

甲 沒打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