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明早舉行散文

葬禮，在七月舉行。

三伏，沒有風。空氣變的潮濕，混沌的，帶着細小的微塵，一團一團在空氣中糾纏。肌膚裸露在陽光下，感受到太陽灼熱的温度，心愈加躁動，如同漸次升高的温度。笑容在這個時節亦是金貴，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可以看到，隱匿真情的機械式的微笑，讓水霧厚重，這是個註定會令人遺憾的季節。夜晚時分，接到電話，一位朋友的父親逝去，而葬禮將在明早舉行。

只是愕然。每一年的三伏總有人先我們而離開。沒有改變，改變的只是不同的個體，不同的生命，而逝去的，註定將永遠不再留存。心有些緊，想到很多人，很多事，很多遺憾與不甘。

生活以不同的狀態在每天發生，無法獲知明天的一切，生存或者死亡，疾病亦或哀傷，時間從指縫中悄然滑落，凝神之際，看到滿眼破碎的水分子在空氣中掙扎，只能無奈地看着它們在眼前墜落，伸出手去也是無力觸及。

這個時節，睡眠愈加減少，因為熱。加大的冷氣改變不了心頭的焦灼，燈會調得更大些，明亮的光線在暗影裏滑出一抹輕痕，淡淡的，淺淺的。仰起頭，視線由窗外尋過去，黑濛濛的天穹望不至盡頭。沒有星星。

拿起手機，指尖在按鍵上停留，不知道要打給誰？該説什麼，能説什麼，會説什麼？忽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事，陌生的情感，陌生的景物，陌生的夜晚。心底的虛無是漆黑的洞，令人窒息。

葬禮總讓人想到死亡。而從小到大一直會遇見死亡，春夏秋冬不停地有親人、朋友在這個每時每刻都在變幻的'世界裏消失，紅塵輪迴。

很多人逝去。在這個季節裏。象花樣舒展的身體以寂寞的姿勢迎接另一種新生，他們該是幸福的，面對離別有淡定的神情，容顏靜默而堅忍。

想象不出死亡的樣子，那些是遙遠的、陰鬱的天空，有灰白的雲朵在天穹撕扯，如逝者不甘的亡靈。

靈魂是存在的。電影裏，小説裏都這樣説，每一個人死了，亡靈都是活躍的，他們清晰、透明，自在無憂地在天際間遊離，他們會看到我們，而我們無法探究他們的狀態與影象。

那該是怎樣一種情景。只是茫然。

翻開筆記本，很多頁空白，記不起多久不曾寫日記了。輕輕地掀到底頁，有潮濕的微痕，周邊是參差的水印，那是淚水遺留的痕跡，那個夜晚，2002年7月14日的那個夜晚，年輕的父親離開了我們。

仍記得那個葬禮。

陰鬱的天空，潮濕的空氣，悲傷的眼淚，父親靜靜地躺在那裏，容顏安詳。

生命只是一個旅程，慢慢走過去，直至盡頭，每個人都是如此。

撥通朋友的電話，裏面有悲涼的哀樂從聽筒裏湧出來，我説，請等我。

放下電話，淚水湧出來。腦海裏浮現出父親微笑的臉。

走出去，天空幽暗，耳邊響起若有若無的哀樂。心頭湧起無盡哀傷。

葬禮將在明早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