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在初三

草草扒完晚飯，來不及刷洗碗筷，同學們便捧起政治書，搖頭晃腦地讀起來。什麼帝國主義的本質，什麼“社會主義代替資本主義是歷史的必然”……稀里嘩啦的聲響震耳欲聾，彷彿千軍萬馬一窩蜂地奔向敵陣。這情景讓誰都不敢怠慢。我也顧不上想那麼多了，爲了考個不令老師生氣的成績，爲了不讓老師罰做更多的練習，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不能猶豫。
　　 “丁零……”那敲魂的鈴似乎比政治老師更心急。老師也不含糊，沒等鈴聲結束，就匆匆跨進教室，接着便用那充滿抑揚頓挫的語調說道：“把有關政治的課本、練習冊、作業本、複習提綱、學習資料統統收起來!到了初三緊要關頭，就不要再耍你們的小聰明瞭。”此時，雖是怨聲載道，同學們也無可奈何。於是，同學們慢慢直起身子，慢慢揭開桌蓋，極不情願地把書連同腦袋一併塞進桌鬥，眼睛死盯着課本上畫了紅槓槓的幾行字，嘴裏不停地叨唸：“資本主義……”那聲音古怪好笑，像是喃喃的祈禱，又像是對書本嘆息：“夥計，你倒好，可以早早躺着。你休息了，我咋辦?”
　　 “嘩啦啦”，試卷到了我們手裏，教室裏這才漸漸安靜下來。老師臉含笑意地說道：“哼，臨時抱佛腳，平時你們都幹嗎了?”老師啊老師，您可知道，除了作業就是考試，不是考試就是作業，這就是我們的平時呀!
　　 天色漸暗，天花板上的燈發出懶洋洋的光，顯得格外疲憊。教室裏沉寂得可怕。老師仍像往常一樣倒揹着手，來回走動。咚咚的腳步聲似乎踏在同學們的心坎上，讓人心虛膽怯。腦袋開始嗡嗡響了，課本上那些畫紅槓槓的字剛纔還那麼清晰，這會兒卻模糊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窗外的夜色越發深了，讓人覺得壓抑和窒息，彷彿黑暗中有無數隻眼睛在窺視着我們。
　　 咚咚的腳步聲又從背後傳來，而且愈來愈近。我的心也跟着抨懷跳起來，最後一道論述題還沒有一丁點兒思路呢。老師站在我身後，我不敢擡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於是，我便寫些不知所云的文字。
　　 “丁零……”謝天謝地，考試終於結束了。在老師的催促聲中，同學們交了試卷。在同學們的爭論聲中，老師夾着試卷離開了教室。我緊繃的心放鬆了許多，仰起頭，長長舒了一口氣。天花板上的燈，發出暖暖的光，顯得格外柔和。
　　 這半年多來，對考試我算是有了最切身的體驗。俗話說：“種田怕草，讀書怕考。”不過農民手中早已有了除草劑，他們再也不怕莊稼地裏長草了，可誰來爲我們這些學生除“考”呢?報紙上不是說有人發明了“除考劑”，可爲什麼不靈驗呢?
　　 想着想着，數學老師從後門進來了。唉，不知道他又有什麼“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