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夏天

我不喜歡夏天，因爲太熱，還因爲會經常下雨。這恰巧是我無法忍受的兩點，因此對夏天一點都不曾抱有好感，儘管在很多女生眼裏夏天代表着漂亮的裙子，美麗的大海，還有長長的假期。於我而言，有意義的，大概只有最後一個——假期。

不久前還在看着黑板上大大的倒計時數字發愁，畫面一轉我們就已坐在家裏等成績。有句詞這麼說：“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人一旦閒下來就會胡思亂想。回想起來面對成堆作業時的悠然心態，因爲打定主意熬夜所以毫不在意；回想起進出老師辦公室的匆忙；回想起每次考完數學後“這次一定完蛋了”的想法。

我在不經意間想起它們，然後是無可抑制的懷念。

二

考完後開始往外跑，放假十天我有五天呆在外面，通常都是一整天呆在外面，看着其他年級的學生揹着書包上課就有止不住的滿足感涌上來，我也不知道是爲何而滿足。

父親在我連續在外面跑了四天後買了一部手機給我，出門的時候拿給朋友炫耀，所有人都說你爸真好。我點頭稱是。

我從來都沒否認過我是一個幸福的人。

當別人抱怨要參加多少多少輔導班的時候我沒有；當別人清清楚楚地歷數捱過父母多少次打的時候我沒有；當別人抱怨父母買了多少多少輔導書的時候我沒有；當別人抱怨漫畫書又被收掉的時候我沒有。唯一的一個輔導班是覺得自己的物理成績實在太差拿不出手才自願去的，唯一的一次被打經歷還是母親告訴我的，我那時並無記憶，幾乎所有的輔導書都是老師推薦的，當作作業來做的那種，而漫畫書雖然被收走過卻在不久又盡數還給了我。

我就在他們的包容下成長，理所當然地接受他們投注在我身上所有的心血，所有的愛，卻忘記了他們將他們的生命力注入到我身上後的衰老和疲憊。我在成長，他們在衰老，時間是最公正也是最無情的東西。任何人、任何事都逃脫不開。我很難過，我想要報答他們，我想要他們很幸福很幸福，就如同現在的我一樣。

三

畢業典禮。我以爲那天我們會哭，但事實證明是我看多了小說和漫畫，那天的我們甚至不曾露出一個悲傷的表情。所有的人都在笑，在跳，在鬧，似乎要以此來慶祝中考的結束。

可是，相處四年然後各奔東西，又有誰不難過，誰不悲傷？

中考結束的時候回家收拾房間，大堆大堆的輔導書散在窗臺上、地板上，一片混亂。不由地笑自己這幾天是怎麼過的，怎麼會亂成這個樣子。收拾完之後才發現我那棵小小的仙人掌又長大了很多，這一個月我一直在忙着做題，忙着考試，將它忘記了。

它實在是一個很懂得照顧自己的植物，它那麼努力地成長，在我努力成長的同時。我很開心。

有時候會想，成長是什麼呢？

是不斷拔高的個子麼？

是不斷變得成熟變得堅毅的臉龐麼？

是一次次不想接受卻不得不接受的離別麼？

是它們麼？

我們在成長，不斷認識新的朋友，也不斷有朋友離開。我們小心翼翼地避免分離，卻始終無法避免。悲歡離合，我們註定無法逃脫開。可是終有一天，我們還會再次見面，彼此露出溫暖的笑容，說，好久不見，你好嗎？

四

我依舊在揮霍我的夏天，偶爾給朋友打個電話，發個短信，不時想起一些可笑的事情把自己笑到肚子痛。日子波瀾不驚地往前走，我常坐在窗臺上看着窗外的雲淡風輕，忍不住感嘆，這真是個美好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