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總在風雨後的散文

邊塞小城的夏天，乾熱乾熱的。如果連日不下雨，氣溫達到零上攝氏35度的時候，中午就會像生活在蒸籠裏一樣，馬路上泛着白光，空氣中沒有一絲的風，熱氣從滾燙的地面，頭上的太陽，身體的前後左右，四面八方撲面而來，臉上火辣辣的燙，鼻孔裏，口腔裏似乎都是天氣的幫兇。衣服牢牢地吸附在前胸後背，汗水浸透出來，身上黏糊糊的，一股酸臭的汗味形影不離。

炎熱的中午，小城的大街小巷，幾乎看不見晃動的人影，疾馳的車輛偶爾發出幾聲焦躁的鳴笛，聲音也是憨憨的，高溫沙啞了汽車喇叭的喉嚨。在聽一聲脆響都是奢侈的中午，人們紛紛“躲進小樓成一統，管它冬夏與春秋”，關閉門窗，開啓電風扇、空調機。讓身體與外面狂熱的世界隔離開來。

大腹便便的我似乎比別人更加怕熱。索性光起膀子，直溜溜地躺在地板磚上。愜意地享受地板的涼爽，好景不長，不消幾分鐘，地板磚就吸足了我的熱量，聰明的我開始挪動肥碩的軀體，一會兒搬遷一次，不足一個小時，二十幾平米的客廳空隙，被我的脊背幾乎加熱了一遍，乾燥的地板磚得到了汗水的滋潤後，我還要爲此付出不情願的服務。我簡單地用潮溼的拖布把地拖完。潮溼的地面讓乾燥的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溫柔。我還是沒有勇氣靠近明亮的窗子，生怕外面的熱氣穿透兩層玻璃的隔離帶，從尚未發現的空隙中襲來，灼傷我的皮膚。樓外繁衍着熱氣，我的心裏潛滋暗長着渴望。盼望着襲來一片烏雲遮住那輪不解人意的太陽，哪怕片刻。盼望着襲來一縷涼風，哪怕輕撫臉頰片刻。

草原的夏天，娃娃的臉，瞬息萬變。下午三點多鐘，天空突然暗淡下來，西北的天空鉛雲密佈，迅速地向小城上空聚攏，那輪噴火的烈日鑽進厚厚的雲層，窗子外面的樹搖曳起來，涼風把人們從樓裏一個一個地拽出來，小區內不足六百平米的小廣場上，站滿了大人小孩，最幸福的是那幾位坐在健身器材上的人，近水樓臺先得座，有數的特殊座位，早已被一、二號樓的主人佔據，悠閒自在的神態，絲毫沒有大家輪坐之意。娃娃們追逐嬉戲，大人們議論紛紛，咳聲嘆氣埋怨今年夏天太熱的、指着雲朵盼望下雨的，聲聲入耳，字字有溫度。

雲，越來越低，天色越來越暗，風一陣比一陣大，樹葉發出了“沙沙”的響聲。古稀大幾的馬老伯說：“風在雨前頭，屁在屎前頭，馬上要來雨了”。馬老伯的話音未落，就有稀疏的雨點落下。只有少數人跑回自家樓裏，大多數人都躲在一樓樓道里，都像迎接遠方歸來的親人一樣期待着她的到來。

一道S形的閃電把黑暗的天空撕開幾條不規則的裂縫“咔咔”幾聲清脆的雷聲響徹小城上空，讓人有點恐懼的.感覺。雨水瓢潑似的傾瀉下來。在人們的叫好聲中，地面上的積水打着璇的涌向排水口，擁擠的水流在排水口的鐵格子上發出“咕嘟咕嘟”的響聲。樓上排水管子的出口，泛着白色的水花，滿管傾瀉。雨趕走了炎熱，氣溫涼爽得讓人心曠神怡。望着絲毫沒有歇息意思的大雨，人們讚不絕口，還有給老天爺鼓勁加油的，嘴裏不停地說着：“下吧，下吧，越大越好，最好下它七七四十九天。”是啊，小城十年九春旱，滴水貴如油。連續三年乾旱，今年更爲嚴重。這第一場雨來的正是好時候。“五月旱不算旱，六月連天吃飽飯”在這五月臨盡的時候喜降甘霖，好兆頭啊！

雨一陣緊似一陣地下着，沒有一絲的風，一串串的雨珠編織成一張無際的雨幕，灰色中泛着白色的亮光。地上的積水越來越多，排水口似乎有些力不從心。有人開始從朋友圈裏獲悉鄉下也是傾盆大雨，看着眼前的雨水，瞧着手機視頻裏的暴雨，舒爽的心情隨着流淌的水花一同翻騰。

這場雨足足下了三個多小時，水庫的朋友微信裏說，雨量已經達到165毫米。水庫的水位已經接近警戒線，準備開閘泄洪。鄉下的親戚微信上發來小視頻，村子的大街小巷都是白汪汪的雨水，低窪處人家的屋子已經進水。農田裏的水已經淹沒了壠臺。好在家鄉是沙性土壤，滲水速度快，不會造成洪澇災害。雨漸漸的停了，雨後的太陽一下子變得善解人意，雨水洗濯後的天空瓦藍瓦藍的。小燕子穿梭在人們的視線裏，美麗的長虹在空濛的長天搭起了一道七色拱橋。

娃娃們頑皮地在小區空地的積水裏跑來跑去，“啪嘰、啪嘰”的水聲濺起娃娃們的童年快樂，蕩起家長心中幸福的漣漪。

小區裏幾個年輪圈數彷彿的哥們，相約去北河。環繞半個小城的護城河是小城一道靚麗的風景線。百米寬河槽順勢疏浚，兩道兩米多高自動升降閘板銀光閃爍。南北兩座跨河大橋氣勢宏偉。兩岸河堤步道平坦，標有區間數字，溫馨地提示着遊客們腳下的米數和步數。花崗岩欄杆環河延展，三十米間距的路燈材質優良，造型典雅。雨後漫步河堤，望着淹沒了閘板“頭顱“的銀色水花，聆聽“嘩嘩”作響的水流聲，望着那流向遠方的河水，舉目蒼穹，望着那漸漸褪色，弧長漸漸變短的彩虹，看一眼夏日夕陽的餘暉，仔細端詳一番幾個哥們的容顏，凝眸鑲嵌在哥們褶皺裏的歲月溝壑，覺得人生之旅多麼像這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暴雨啊！人生旅途總是少不了風風雨雨，彩虹總在風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