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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吃瓜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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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吃西瓜的季節。平日裏,我們家買西瓜基本上我包了,這幾日因腳崴了行動不便,就由媳婦代勞了。週日中午,只見她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拎着個大西瓜回來了,迫不及待地切開一嘗,女兒連說:“不甜、不甜、不甜,以後還是讓我爸買。”“哈哈,我現在就一吃瓜羣衆啦!”我趕忙打岔。“爸爸您以前不是在奶奶家種過西瓜嗎?!奶奶家的西瓜甜嘛!”女兒邊吃西瓜邊問道。我放下西瓜:“好,今天我這吃瓜羣衆就講一講當年做瓜農的故事。”

又是一年吃瓜季散文

那會我正好小升初,兩個弟弟即將上小學。父母眼見着我們哥仨一天天大了,仍家徒四壁,鄰里們經常和父母開玩笑:“將來你們這三個和尚娶媳婦都愁人……”當時正好趕上村裏大隊林場的30畝地往外承包,爲了增加點家庭收入,沒有任何手藝、靠在地裏刨食的父母,決定承包其中的8畝地,這樣一來加上家裏的責任田,約有16、7畝地的重擔就落到了父母肩上。這麼多地,不能都種莊稼。和我家一起承包大隊林場的還有兩戶人家,大家一商量,我家和自偉家決定第一年種西瓜。

在我的記憶裏,父母並不會種西瓜,專門從山東菏澤請了個瓜匠杜師傅。我家那8畝西瓜長起來綠油油一大片,相當壯觀。作爲家裏的小勞力,在前期種西瓜時卻幫不上忙,但在西瓜長的`差不多,需要晚上看瓜地時派上了用場,那段時間基本上都是我和杜師傅住在瓜棚裏。剛好那會學了魯迅寫的《少年閏土》,每到晚上月亮升起來時,我站在自家的西瓜地裏,腦海中時常出現閏土捏着胡叉刺猹的情景,總盼望着地裏也冒出個獾豬、刺蝟、猹(獾)什麼的,讓我也當一把少年閏土。杜師傅聽我講了閏土看西瓜地的章節後,哈哈大笑:“豫北的大平原哪會有這些東西,你看住耗子就行啦!”他倒頭就在瓜棚裏打上了“呼嚕”。我晚上看西瓜地幾乎每天抱着一根樹棍,好幾次半夜做夢和閏土一起捉獾豬而驚醒,醒來一看自己卻睡在西瓜地裏,瞧瞧四周連個耗子影都沒發現,更別說怪獸了,再摸摸樹棍還在,常常覺得自己比閏土慶幸多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就回瓜棚睡大覺去了。

到了西瓜收穫的時候,摘西瓜、裝車、賣西瓜,我一下子成了主力。那個暑假,我基本上長在西瓜地裏,隨身裝着一個小勺,餓了啃幾口饅頭,渴了就地取材,瞧見哪個西瓜裂了縫,直接上勺子“幹掉”,因爲裂口的西瓜熟透了,是最甜的。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成了辨別西瓜生熟的“老司機”,兩個弟弟像跟屁蟲一樣,天天跟在我後面沒少“沾光”。剛開始,摘西瓜我總摘不好,一拽西瓜就聽“砰”地一聲裂口了。在杜師傅指導下,學會了從瓜藤上剪斷的方法,那會兒對“順藤摸瓜”這句成語理解得更深刻了。

賣西瓜是最熬人的。大部分時間,是母親和父親早晨天還沒亮,就開着拖拉機去賣西瓜了。我也跟着父親去賣過幾次西瓜,那會在農村賣西瓜基本上兩種情況,一種是附近村莊有集市或“趕會”時去擺攤賣,一種是走村串巷地叫賣。其實那會不應該叫賣西瓜,應該說是“換西瓜”更準確,那會大多是用麥子換西瓜,很少用錢買。有一次,天剛矇矇亮,我和父親就出發了,我們去了臨縣很遠的幾個村莊,後來,聽父親說那天至少跑了80多裏地。我不解地問,爲什麼跑這麼遠,不怕把西瓜都顛爛嗎?父親說那邊做生意人多,或許能賣個好價錢。出來賣西瓜,我的主要任務是記賬、看攤,順便幫着父親算算賬。父親既要開拖拉機,又要叫賣、幫買家挑瓜,還要過稱、算賬、裝麥子或找零錢,每次忙得都是滿頭大汗。那天,我們一上午就跑了三、四個村,臨近中午了,我看父親開着拖拉機還呼呼地往下個村子跑,沒有要停下來吃飯的意思呀,我早晨起得早,也沒吃什麼東西,這會肚子有“意見”了,“咕嚕、咕嚕”地不停亂叫,我坐在還有大半車西瓜的車廂裏使勁強忍着。父親說過賣西瓜全靠中午那一會,鄉親們從地裏下晌回來,天熱正適合吃西瓜解暑。有時候,這人越怕什麼越來什麼。我這邊肚子餓的亂叫,可那天中午,父親卻偏偏就把車停在一個“打火燒”(有的地方叫燒餅)的邊上,這地方正好處在村莊的中心街上。父親高大洪亮的幾聲“又大又甜的西瓜”過後,馬上引來一羣人買西瓜。父親那邊忙得不可開交,而我的眼睛自打車停下後,就沒有離開過那個“打火燒”的,只見那白白的面片在案板上甩幾下,抹上蔥花、鹽和豬油,卷好壓成餅,再放進爐子裏烤幾分鐘翻一下,香味能飄好幾裏地,饞得我直咽口水。父親幾次喊我幫着記賬都差點記錯,父親看我走神可能是餓了,讓我先吃點西瓜,等賣的差不多了再去買火燒。我興奮地點點頭,趕緊幫着打下手。看着一車西瓜賣得所剩無幾,換來了十幾袋麥子。父親擦擦汗、拍拍手,說去買幾個火燒,我趕快也拍拍身上和手上的灰塵,誰知打火燒的師傅說賣完。父親過去一看,確實是沒有了。我和父親只有一人一半西瓜當午飯了。

直到後來找了現在的媳婦,我才知道,那是我媳婦她們當地遠近聞名的“牛屯大火燒”,十里八村的都是排隊買,去晚了真買不到。火燒的香味,一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記憶裏,每每想起都是人間美味。現在只要我岳父岳母或老家親戚來北京,都會給我帶幾個“火燒”。而那半個西瓜在我的印象中也是最甜的,仍記憶猶新,至今我對西瓜還是情有獨鍾、百吃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