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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之妻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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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容貌秀麗,沉穩端莊。我們第一次見面,她羞澀靦腆,少言寡語,只顧低頭納鞋底。我問:“你願意不願意?”她柔聲說:“你問俺姑吧。”她姑是媒人。其實我們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雙方早已定好了。我們見面只是個形式。

糟糠之妻散文

妻很賢惠,也很孝順。嫁到我家後,從沒跟人吵過嘴,生過氣。總是低眉順眼,柔聲細氣的。每天三頓飯,不讓我母親動手,她主動燒火做飯,做好後先端給我父親。我們吃稠,她喝稀。六二年生活困難時,糧食短缺,她每頓給我父親捏個黃窩窩,煮到稀飯鍋裏。我們都吃糠餅。她連糠餅也捨不得吃,光喝稀飯。但從不抱怨日子艱難,也不嫌棄家境貧寒,只是默默承受。我母親是小腳。妻經常給我母親洗腳,剪趾甲,沒說過臭,沒嫌過髒。

妻很勤快,也能吃苦。每天天明即起,把院子掃得乾乾淨淨,廚房擦得光光亮亮。接着就去挑水,挑滿缸後,再挾柴做飯。一邊燒火,一邊納鞋底,不肯閒着。不論先前在生產隊,還是後來種責任田,幹活十分踏實,認真,常受人們誇獎。農忙時,白天干一天活,已是身疲力竭。爲了趕活,她不顧腰痠腿痛,晚上不是搓玉茭,就是擇豆角,把各樣活都做得入入貼貼,谷谷各各。有時會熬到半夜,實在瞌睡得不行了,就打個盹,再繼續幹。

妻有骨氣,有志氣。剛分開責任田,隊長就跟別人說:“她男人在城裏工作,家中沒有種地的,一個娘兒們家能弄好莊稼?瞧她家往後吃啥吧。”意思是等着看我們家的笑話。妻聽後不吭不哈,去縣良種站買了三十斤小麥原種,耩到地裏,遵照站裏技術員的吩咐,按時澆水施肥。到五月收割時,數我家的麥子長得好,收成高。倒是隊長家的麥子減了產。他上的糞太多,燒壞了麥苗。

妻有時膽小,有時膽大。我晚上給她講神仙鬼怪故事,嚇得她直往我懷裏鑽。平時殺個雞,宰個羊,她連看也不敢看。碰見長蟲,能嚇個半死!好多天緩不過神來。但也有膽大的時候。有次我在家患感冒,半夜燒到四十度。她二話沒說,就去鄰村找醫生。雖然只有三裏地,但要路過狐鬼墳,還得趟過一條河。狐鬼墳很怕,夜裏一個人根本不趕走。有人說一到夜裏那個狐鬼就會從墳裏出來,坐在路邊哭,還把頭摘下來用手指梳頭。說得可嚇人。那一夜,妻爲了我,豁出去了。路過狐鬼墳,雖然頭上刷刷地長毛,心裏咚咚地直跳,她還是咬着牙壯着膽闖過去了。過河時,石頭割破了她的腳,鮮血直流,在河裏幾次跌倒,又爬起來,終於請來了醫生,及時給我輸液退燒。事後我問她,你路過狐鬼墳時怕不怕?她說當時只想着給你請醫生,哪還顧上害怕不害怕?不過,後來想想身上還長毛,後怕死了!妻爲了我,可以獻出一切,甚至生命。

妻的.針錢活好,手藝精巧。紡花織布,裁衣剪花,啥都會做。鄰居們給大人小孩做衣服,都來找她裁剪。她裁出來的衣服,不大不小,不胖不瘦,合身得體。她納的鞋底,針腳均勻,規矩齊整,敲一敲邦邦響,像鋼板,結實耐穿。孩子們的小衣服,都是她做的,從來沒買過。且樣式新穎,別出心裁,圖案簡潔,又大方美觀。人家問她,你是咋描畫出來的?她笑一笑:“瞎想的。那算個啥?不值一提。”

妻會做飯,不會炒菜。妻會蒸饃,烙餅,擀麪條,包扁食,熬稀飯,攤煎餅。她蒸出來的饃,又白又喧;烙出來的餅,又焦又香;擀出來的麪條,又長又筋;包出來的扁食,皮薄餡多;攤出來的煎餅,軟綿可口,熬出來的稀飯,又甜又黏。若要做雞魚肉蛋,就不行了。炒出來的雞蛋,一股剝鍋味;炒出來的肉,大都嚼不爛。好在我們都是普通老百姓,不經常吃肉,成天是家常便飯。常言說,論吃還是家常飯。妻會做的幾樣飯,都是我愛吃的飯。白麪饃,蔥花餅,手工麪條,小米稀飯,我吃得非常可口,十分得勁。別看我成天吃的是家常便飯,其實吃的是妻的手藝,妻的愛心,妻的樸實,妻的品質。妻做的飯,我一輩子也吃不夠,吃不煩。打三天不吃妻做的飯,我就感到不舒服,就會生病。喝一碗妻熬的小米稀飯,病就好了。妻做的飯,補氣養血,壯精提神,百病皆除,延年益壽。我這輩子離不開妻做的飯了。

妻來到城裏後,住不慣樓,說憋悶得慌,也沒地氣,還不如老家的宅院好。老家地方寬敞,空氣新鮮,並且有人說話。不像城市,住對門一年還不說三句話。因此,妻就常往老家跑。說住三兩天,半月也不見她回來。每年清明節,十月一,她隔着啥也要回老家上墳,祭拜祖宗。她常給孩子們說:“沒事就回老家看看,看看咱家宅院,看看本家長輩。上上墳,祭祭祖。到啥時都不要忘了老家,不要忘了祖宗。那是咱的家,咱的根。樹高千丈,葉落歸根。老家的黃土纔是咱的歸宿啊!”妻的這番話,經常在我耳畔縈繞。我不斷告誡自己,一生要像妻那樣做人,過平平淡淡的日子,做普普通通的人。不要忘了本,不要忘了根。

我在城裏工作多年,與妻長期兩地分居。不少人給我介紹對象,讓我跟老家的妻離婚,在城裏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有的甚至把女方領來,讓我相看。說實話,城裏的女人確實長得好看,論模樣,論身材,論文化,論條件,都比我那個糟糠之妻強一百倍。城裏女人細皮嫩肉,乾淨整潔。妻卻是手臉粗糙,穿戴隨便。城裏女人會邀寵獻媚,討好撒嬌。妻則是少言寡語,沉穩莊重。然而,城裏的女人長得再好,也不會使我心動。只有看到妻,我才感到親切,激動。我有時在想,假如我與妻離婚,找個城裏女人,他會像妻那樣,給父親端飯,給母親洗腳嗎?她會像妻那樣,讓我吃稠,她喝稀嗎?要是我到了窮困潦倒,一文不名的絕境時,她會像妻那樣,毫無怨言,不離不棄,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嗎?在我生命垂危時,她會像妻那樣,豁上性命,挺身而出嗎?一日三餐,她會像妻那樣,給我做香甜可口的飯食嗎?會蒸饃嗎,會烙餅嗎,會包扁食嗎,會擀麪條嗎?她會像妻那樣,經常回老家給我父母前輩上墳嗎?我估計她們都不會。這些事,只有我的糟糠之妻才能做到。妻纔是我稱心如意的伴侶,是我一生中最合適,最理想,最親密,最可靠的人。

啊,我的糟糠之妻,你貴就貴在糟糠二字上。糟糠之妻是我們中華民族對賢惠媳婦的美稱。糟糠品質,糟糠品德,是那麼親切,那麼偉大。朋友,請關心,愛護,解讀,尊重你的糟糠之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