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幹涸的神井散文

傳說中的聖井，“神井子”，終究乾涸了。

傳說中的聖井，“神井子”，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乾涸的。

傳說中的聖井，“神井子”，據說是因爲“四眼人（懷孕的女人）”用神井的水洗了不乾淨的衣物而褻瀆了神井的聖靈而乾涸的。

神井榦涸了。

傳說中嵌在聖井山（又稱青龍山、和尚蓋子山）主峯西側的半山腰處的神井榦涸了。青龍山腳下的“神井子村”卻發達了。

青龍山腳下的神井子村由原來的土石平房發展成爲今天的高樓林立的“神井子新村”。神井子的村民由原來的櫛風沐雨的漁民成爲了今天的日歌夜舞的新區市民了。他們盡情地享受着時代賦予他們的新生活。

但，神井榦涸了！

我不相信。於是在青龍山主峯西側的半山腰處苦苦地尋覓了三天，不見神井，就連井旁邊的天公地母廟（又叫“望海寺”，相傳神井就在廟的下面）也了痕不見。

我帶着幾分悵惘幾分期許走進了青龍山腳下的神井子新村。

這是一個充滿現代氣息的生活小區。一排排整齊的樓房矗立在青龍山的綠樹縈繞之中。一條小河從小區的旁邊潺潺流過。小區內長廊短橋彎然延伸，高臺低榭參差錯落。在涼亭裏下棋的老人和在小廣場裏嬉戲的孩子們共同演繹着太平盛世。儼然一個桃源！

在這裏我見到了鶴髮童顏的洪老先生。同行的朋友介紹說老先生是一位滿腹經綸的飽學之士。老先生聽了我的悵惘和期許，捻着雪白的長鬚微微一笑：“哪裏啊，神井不會乾涸的，只是你看不見罷了。它從臺子山（墩臺山）一直流到聖井山（青龍山），日日夜夜地承載着這片土地的變遷，保佑着這裏百姓的平安。它的文化和故事是我們的寶貴財富啊！”

於是老先生向我講訴了，

很久很久以前，這裏山海相連。山是青的山，松濤陣陣，海是藍的海，波濤滾滾。村民們有打漁的，有趕海的，有種田的，有放羊的。年復一年的掙扎在飢餓線上。村裏有個吹得好竹笛的孤兒，給財主放羊。他每天把羊趕到山上，自己坐在半山腰的石板上吹笛。用哀婉的笛聲訴說自己的不幸，用嘹遠的笛聲憧憬自己的未來。這年大旱，老天爺百日不雨。毒辣辣的太陽灸烤着大地，本是碧綠的樹葉被烤得蠟黃蠟黃的，無精打采地耷拉着。遍山的草也瘦瘦的貼在了地上。羊沒有了肥草，越放越瘦。財主常常責備小羊倌沒用。小羊倌也着急上火，嘴角起了泡，眼睛爛了邊兒。他再也沒有心思吹笛兒了。一天中午，烈日高照，太陽毒得能把人曬化，小羊倌趕着羊羣滿山奔跑，口乾舌燥，羊也渴得咩咩直叫。這時正趕上有隻母羊走在石砬子上要下崽了，它連產四崽，渴得要命，直嚼胎盤。小羊倌到處找水也沒找到，等他回來時母羊已經乾渴烤曬虛脫而死。晚上主人清點羊羣時，發現少了一隻，就問原因，小羊倌說了實情，財主大怒，問：“你爲什麼不把母羊留在家裏？”“你爲什麼不把母羊趕到蔭涼地方下崽？”“你爲什麼不帶桶水上山？”小羊倌說：“誰能想到這些？”財主說：“你還犟嘴？”不容分說，奪過羊鞭摟頭蓋臉就是一頓抽打，小羊倌的眼睛被打壞了，身上也佈滿了傷口。第二天，他的兩眼就腫得像爛桃，身上的傷口也開始化膿了。財主不管他，他自己也無錢醫治。聽人說鹽水能消腫，他就每天晚上到海里去洗海澡。然後獨自一人坐在礁石上吹笛。那悽婉的笛聲招惹得海水一漾一漾地拍打着礁石，親吻着他的腳面。

這天晚上，他正在礁石上用手沾着海水洗眼睛，忽然聽到一種聲音說：“救救我吧。”他四下一看，並無人影。正在發楞，那求救的聲音又重複一遍，他循着聲音仔細尋找，這才發現，原來是一條小鮁魚夾在石縫裏了。那魚拼命擺動，可就是這邊露頭，那邊露尾地夾在石縫裏進退不得。小羊倌小心翼翼地弄了好大一陣，才把魚順了出來。獲救的小鮁魚擡起頭脈脈地看着小羊倌，兩行淚水簌簌地留在腮邊。

小羊倌雙手捧着小鮁魚：“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是你的笛聲把我們吸引過來的'啊。”小鮁魚輕輕地搖了搖尾巴回答道。這時，礁石邊游來一條大鮁魚，它感激地說：“孩子，你救了我女兒的命，我們一定要報答你，你需要什麼，儘管說吧。”小羊倌想了想說：“我和羊羣天天到山上沒水喝，要是山上有個水井就好了。”大鮁魚說：“好，你明天就到古廟下松樹旁揭開一塊青石板就是了，青石板下就有一口井。你的眼睛就用那井水洗吧，準會好的。”說完，鮁魚母子打了個水花就不見了。

第二天，小羊倌照話做了，果然在指定的地方，掀起一塊石板發現了這眼神井。從此，他和他的羊羣都有泉水喝了，羊上膘，他的眼睛也很快就治好了。

這口神井，從此聲名大振。它真如柳宗元所說：“盈以其神，其來不窮。”這是因爲它有泉眼，泉水源源不斷涌冒而出。神井的水也確實能治眼疾，早先周圍村子裏常常流行紅眼病，旱眼睛，那時缺醫少藥，人們就用這井水洗，洗過幾次，果然都治癒了。

說到這，老先生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很多人都說是因爲有懷孕的女人用井水洗不潔的衣物而導致神井榦涸了。其實不是這樣的。是貪婪的財主知道了神井的神奇想據爲己有。不讓老百姓用神井的水，誰要用就得向財主交錢。神井爲了阻止財主的不義之財就突然從地面隱去了。它沒有乾涸，而是常年流淌在這片土地的下面，保佑着這裏的老百姓。”

是吧，老先生的話真有道理。神井是不會乾涸的，神脈是不會阻斷的。神井子今天的林林總總的高樓大廈可以作證，神井子今天的鬱鬱蔥蔥的花草樹木可以作證，神井子今天的翩翩起舞的男女老少可以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