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將至思念如風散文

清明的雨滴不盡思親的淚，清明的風吹不散思您的情絮。

——題記。

今年清明，已是奶奶離開我們的第四個年頭了。可我仍然覺得她從未遠離過我們，依然不想承認她的逝世，不想把“天堂”這樣的字眼放在她身上，更無法用“死”這樣殘忍無情、令人痛恨萬年的字眼與她聯繫在一起。

一到清明，心頭的那根弦就不由自主地彈了起來，剪不斷的思念讓我夜夜在夢中與您相見。夢中有時充滿歡喜，有時充滿溫馨，然而更多時候是悲痛欲絕、無能爲力的絕望感，再現我眼睜睜地看着您與死神抗爭的模樣，甚至是看着您似安詳地熟睡，而我淚流滿面地跪在一旁。不管夢中是溫情滿滿，還是又重演我們生死別離的場景，醒來時唯有空蕩受傷的心與抽刀斷水的想念。

假如時光可以倒流該多好！每逢孤獨寂寞之時也會有這樣的幻想與奢望。

回想有您在的時光裏，是我心情最放鬆也是最快樂的時刻。記得小時候，從來不敢在爸媽面前撒嬌的我，只有在您跟前纔會淘氣、撒嬌，都七八歲了，每天早上依舊是賴着等您幫我穿衣。記得我七歲那年，一直身體硬朗的您在織布機上突發心臟病、高血壓，幸虧搶救及時，沒有落下後遺症，這是您行善積來的德，更是我們全家的幸運。也是從您出院回家的那天晚上起，爸媽不允許我再跟您一起睡，那種不捨比小孩斷奶時的痛苦還要強烈。也是從這次生病起，您的心臟、血壓狀況成了我們時刻的牽掛。

記得您又一次犯病比較嚴重是我在初中時，您已步入耄耋之年，一次國慶節放假剛回到家，爸爸跟我說差點再也見不到您了，我聽後腦中一陣刺痛又有些許迷惑，因爲我明明看到您坐在沙發上好好的。其實我早該想到，以前不管是颳風下雨，還是地凍天寒，您都是在衚衕口等我回家的'，可這次在衚衕口沒有看到您那佝僂的身影，而且我回家後您都沒有擡頭看我，所有這些細節都讓爸爸的話不得不引起我的重視，我趕緊坐到您的跟前叫您，看出來了，您又一次入院被病折磨了一場，身體還很虛弱。可您還是喜歡開玩笑似的安慰我：“我沒事兒，就是老了太沒出息了，都老毛病了，也真是，老天爺也不叫我去。”奶奶，每次聽您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特別鬧心特別害怕。您知道從這以後，我上學前有多麼不捨，在學校又多了多少牽掛嗎？每每想起“差點再也見不到您”這句話，我總是提心吊膽、忐忑不安，生怕您身體有半點的不舒服，生怕……生怕真的再也見不到您！直到有一天，電話那頭讓我趕快回家，然後是您再也聽不到我叫您“奶奶”，我再也聽不到您喊我乳名時親切的聲音。您是那樣安詳地躺在那裏，臉色很好，只是慈祥的面龐安靜得讓我不敢再接近。

曾經無數次地幻想自己長大的速度遠遠超過您老去的速度，期待有那麼一天能夠給您買好吃的，買好看的衣服，帶您一起去看看外面美麗的世界；期待我出人頭地之時，回到家打開車門的那一瞬間看到的第一眼依舊是您站在衚衕口盼歸、等我的身影。但這些卻都成了名副其實的奢望，今生終不能如願以償，而等來的卻是您的噩耗，讓我只能小心翼翼地珍藏着這些曾經的美好期待，願下輩子再做您的孫女，彌補我遲來的孝心。

我最愛的奶奶，那年春天我們曾經約好清明節過後的那個週末我回家時幫您洗頭理髮。曾經盼望着榆錢兒長出或者槐花開時，您給我烙餅吃，盼望着假期陪您和老太太們一起在衚衕裏乘涼。聽你們講過去的事情，特別是聽您講很多很多的民俗風情，可是所有這些期盼都將隨您的永別而埋葬在美好的春天裏，這場別離像春天還未芬芳爭豔就已經謝幕一樣的叫人遺憾。其實，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我終將要去面對，只是這次我真的毫無防備，如突來的槍彈重重地刺在心靈最深處。我無法接受這樣突來的變故，我特別執拗地不想相信您會突然病得這樣厲害，清明回家時您明明很好的，可是沒想到剛過清明在學校的我就接到了您病危的消息。

什麼叫“如離弦的箭”？當我知道您病情嚴重，意識到這可能真的是我們最後告別的時候，心如離弦的箭，恨不得一步到家，守在您身旁；什麼叫“無能爲力”？當我看到病榻上的您呼吸困難，全身痠痛不已，而醫生也無從醫治時，心中無盡的愧疚、悲痛，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乏力無助；什麼叫“悲痛欲絕”“心如刀割”？當您被擡上靈車關進車子的那一刻，彷彿我的所有都被壞人硬生生地狠狠地奪走了一樣，今生再也見不到那和藹慈祥的面孔。什麼叫“子欲孝而親不待”？當您的離去，讓年少的我經歷人生的第一次生死別離時，我才恍然意識到原來我愛您遠遠勝過愛我爸媽，您給予我的疼愛、照顧不少於爸媽給我的。

我深深愛着的奶奶，我叫您，您聽得到嗎？您剛剛拋下我們的那段日子，咱們家很忌諱把您的照片拿出來擺放，聽媽媽說是爸爸不讓。時間真的過得好快，我們別離那年我上高一，如今我已經讀大二了。今生無法向您盡孝是我最大的遺憾，願下輩子我們再做家人，一定陪您好好享受天倫之樂！

春風化雨，思念如絲，願遠方的您安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