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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故土的一粒泥屑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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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與父親興致勃勃地走進自家田裏犁地時,時光已走進秋天。這時田地裏成熟的一切都被收刈了。山坡上、田野裏,那些玉米、黃豆、水稻,那些曾經噼裏啪啦開花和結果的莊稼,都陸陸續續地回到了村莊。大地只演繹生長的過程,成熟了就謝幕了,就回到村莊裏去了,村莊是成熟莊稼的故鄉。那些玉米棒的甜香,那些米粒深蘊的水香,那些大豆的馨香,那些紅薯的溫香,只在空蕩的山坡和田野裏氤氳了幾天,跟着三五陣風,它們也都飄回到村莊去了。

我是故土的一粒泥屑抒情散文

寂寞得有些慵懶的泥土,需要犁鏵的再一次翻騰。

看着父親給老牛套好犁鏵,我抑制不住親近泥土的`念想,捲起褲腿從父親手中接過犁鏵,要親自犁一犁。我手握犁柄彎腰赤腳走在田野裏的時候,黝黑、黝黑的泥浪不時從犁鏵上翻卷下來,一渦一渦地濺在我的褲角上、腳踝上和腳丫上。我的影子一寸寸映在泥土上,又被埋進了溫熱的泥土裏。村莊裏的鄉親們說,一個人侍弄土地,不僅僅是要播種一把一把的種子,最肥莊稼的,還是一個莊稼人那彎腰耕作的影子。站在田坎邊的母親說,我掌犁的身姿和父親年輕時那麼相似:用力佝僂着腰身,埋頭看犁道時的樣子,甚至是揚鞭吆喝或者吁吁喘氣時帶來的那一聲聲輕微的咳嗽。而父親說,他年輕時掌犁,像極了他的父親。稍頓片刻,教過多年書的父親又頗有文化地嘆息說:“咱父子都是這塊地的魂啊,有咱們的影子,這塊地的泥土也就活起來啦。”

是啊,莊稼就這麼一茬一茬一季一季地在這塊土地上生長。我們的身影就這麼一輩一輩地在這塊土地上穿梭延續着。誰能說得清這塊土地上長了多少茬的莊稼?哪一粒泥屑又能說得清這塊泥土上播過了多少我和我祖先的影子呢?泥土就像記不清它曾長過了多少茬莊稼一樣,它也記不清自己的這一片土地上活過了多少輩的人。對於泥土來說,沒有長幼,沒有尊卑,不管是我,我的父親,我的祖父,以及那些溯遠得我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祖先,我們都不過是它的一個魂,我們從這裏依次出竅,揹負着生活和時光又依次迴歸了它,許多年後,我們不過是這塊田地相擁相擠的一塊泥土。祖父是我父親泥土的前世,我是我父親泥土的後世,而我的兒子,又將是我泥土的後世。儘管他現在生活在喧囂的城市,離故土很遠很遠,但不論他走多遠,我們都是這片泥土凝起的一個精靈,都只是這片泥土遊移的一顆魂。

晌午的時候,坐在田坎上,回頭看身後那片浮滿秋天陽光繾綣而有些慵懶的田野,看那氤氳着縷縷白氣播種下我影子的一片寂靜而黝黑的一波波泥土,我就看見了幾十年時光後的自己,看見了生命和靈魂並不遙遠的一種沉默和寧靜。

我們都是泥土的一個魂,就像歌曲《母親》裏唱的,不管你走多遠,不管你多富有,不管你官多大。不管是一朵花、一棵樹,或者是一棵莊稼和一棵草。

生命不過是泥土的現世。一切都是屬於泥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