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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隻船,人世再也不能航行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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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月炎炎酷日,突然聽到了老同學謝平船盛年之士猝然離世,真是晴天的霹靂,我將剋制沉痛的心情,寫下我由衷的懷念。權當“頭七”祭!

你這隻船,人世再也不能航行了散文

——題記

7月19日(古六月十六)。這是你離開的日子。清晨7時40分。這是你離開的時辰。我忍不住地猜測:那一時刻,你害怕嗎?你哭了嗎?誰守候在你身邊?誰握着你的手?那一時刻我在幹什麼?在早餐,準備照相機、三角架,給黨員拍監督崗照片?同學們在幹什麼,收拾上班?還是吆着牲口去耕地?反正那時候,太陽冒花子,南風輕柔柔,長天萬里雲,朝霞滿天紅。那時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有一件大事正在發生:你走了。

下午19點32分,我正在華亭縣人民廣場,陪着家人一起找一位老師傅修理廚房廚櫃門子,剛給王師傅打完電話,電話鈴聲接着又響起了,我就這麼知道你走了。永遠走了。電話來自西寧,打電話人叫薛銀生,我的發小,也我們共同的同學。銀生說,在“能說到一起的人”微信羣裏,看見同學薛幫城發了一則消息:“人的命太脆了,沉痛悼念謝平船同學,年紀輕輕的就走了”!緊接着,我直接撥通薛幫城的手機,在電話另一端他告訴我:是真的。接下來我印證事實是這樣,“聽說在一個地邊,他感到頭暈,就墜崖(埂子)下去摔壞了脖子,第4、5、6頸椎脫位,傷了骨髓,致使下半身沒有感覺,第三天在蘭大第一附屬醫院做的手術,做完手術引起心率失常,最後從早上4點半搶救到7點左右,還是沒有搶救過來。於2016年7月20日早晨7時40分不幸去世”。

生命脆弱、敏感、稍縱即逝,而世界堅硬、冷漠、亙古永存。生命和世界多麼的不同呵。當生命通過這個世界時,怎能不被磕破呢?生命從無中來,通過這個世界,又走向無。接完電話,許久我反映不過來,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大街上。玫瑰色的天空像一個大蓋子,嚴嚴實實罩住了華亭這個工業小城。我在夜色裏漂浮,夜色有些粗糙,我人有些茫然。

回憶往事是痛苦的。可我只能這樣做,讓那位在人世活了五十八年零四個月的丈夫、父親、同學活過來,回憶是唯一的復活術。寫作,是一種回憶,這算我的回憶。閱讀,便是另一種回憶,應歸同學們或是讀者的回憶。這樣遣詞造句地寫下往事,雖然增加了我的忐忑不安、些些許許不誠實感,可是除了這種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止而又說的方式,我還能做什麼?

我記得七四至七六年在臥龍中學讀初中時,平船同學少年老成,言語不多、學習刻苦,懂事上進,有責任心,學習委員,團書記,一直是班上公認的、老師喜歡的好學生。

八八年我從部隊轉回地方被安置到莊浪縣工商銀行工作。那一年,晚秋時節,地裏莊稼收割完畢,白堡鄉唱交流會,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騎自行車回家路過白堡中學,順道去看戲看同學兩兼顧,在平船的宿舍坐了近兩小時,我倆喝着罐罐茶、諞着閒傳、回憶着中學時代的往事,不覺日頭快跌窩的了,我要走、平船要留,說住下看了夜戲明天再回去,謝過平船的誠意,我騎着我的“飛鴿”牌自行車一路飛奔,天上星星一眨一眨地擦黑到家了。這是我自七六年從臥龍中學走出後第一次見平船,同學情至純至真,像玉壺冰心,似銀色月光,讓人心透明,使人生溫馨,透着清新、質樸、坦蕩與真實,雖然12年沒有相見過,就這一口口苦苦地罐罐茶,一遍遍地溫熱着我的心。那時候,也沒有聯繫電話可留,我只說我在縣工行上班,到城裏來了就找我,平船說,好,好,一定,一定。

二○一三年農曆臘月初八,平船兒子謝永紅結婚。接到邀請後,我和柳金培趕到莊浪縣萬千峯嶽酒店,在酒店門口縣城的同學都在那裏等我倆,人等齊後,我們一字排開魚貫而入到收禮臺上完禮,平船上前問候每位同學,與前面的幾位同學握手後,用巴掌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後背,兩隻手緊緊地攥住我的左手,啥話沒說只是瞅着我的臉笑了笑,此刻,我們誰也沒說話,我也是會意的笑了笑,因爲,我知道,我跟平船是同學,平船的'兒子與我的姑娘在接受高等教育時又是同學。人的一生中,最純的友情不過同學情,同學情,始終伴隨着終生。也許在天之涯,也許在海之角,也許在同城中,也許在鄰村他社。若許年,能爲同學的兒子婚禮盛典送上祝福也是我做人最開心的事。那一次,我說,恭喜老同學,祝福老同學。平船回我:“同喜”,“同喜”。

去年,同學王春花和孫殿臣的兒子辦喜事,我因特殊原因無法脫身就委託我的妻子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平船的妻子和我的妻子同席朵頤,很是投緣,相談笑語,氣氛樂融,我的妻子回來後,說平船的老婆多麼賢惠,兒子、兒媳多麼隨心,有出息,充滿了幸福感。用蘭州大學教授薛幫城的話說:“兒女長大,立業成家,房子買上,車子買上,該享清福,卻不幸離開人世”。唉,蒼天啊,一個多麼優秀的人民教師離開了他鐘愛的三尺講臺。唉,蒼天啊,對一個普通的家庭來說,平船的離去,是一座泰山塌了,一棵蒼松彎了,一個脊樑垮了!唉!

二O一二年正月,同學第二次聚會時,平船曾經給我說過這樣的話:他不需要太多的榮譽和讚美,只是喜歡“老師”這兩個字。這些質樸的言語無疑是教師們共同的心聲,是我老同學內心世界最真實的情感流露。有位同學這樣評價:“謝校長不但做子女登天的梯,還培育無數棟樑。真正的是蠟燭,照亮了別人,燃燒了自己。”平船從事教育工作36個春秋,履歷表記載:白堡中學教師、白堡學區會計,劉廟學區校長,大莊學區校長,莊浪第三小學督查。他年年被各級機構評爲先進,以2000年--2009年爲例,2002—2008年被縣鄉教育機構評爲“先進教工作者”,2009年被評爲“優秀百名校長”。看着這一串串沉甸甸的榮譽,我們用再多讚美的言語、仰慕的辭藻,也比不上平船用愛和行動來忠誠“老師”這個職業。

我每次見平船,總是微微笑着,一臉憨厚相,盡顯人生的閱歷。這是他用50多年時間的打鑿,造就了他生命象大海一樣深廣。人說四十而知天命,五十而從心所欲。他具備這種生活的智慧,所以,平船到走、到離開這個人世間,他就是一個大丈夫,也是一個好父親,更是一個特別孝順父母的好兒子。

從2010年-2016年,我們臥龍中學七六屆初中畢業生前後舉行過四次聚會,同平船在一起,每一次給人以山一樣的沉默,海一樣的深邃。舉手投足,言談舉止間,透出一種風趣、冷靜、沉穩與睿智。嚴謹、認真與果敢。頗富感染力與感召力,讓人百“閱”不厭。猶如一本韻味十足的書,越讀越耐人尋味!

他學識淵博,博覽羣書又融會貫通,他懂得“站在巨人肩膀”上有可能比巨人看得更遠。正因爲他有學識淵博,他更知道“學海無涯”,始終保持虛懷若谷的人生態度,向書本學,向社會學,向生活學,向比自己強的人學,二OO九年參加了全縣“優秀百名校長”培訓,結業被評爲優秀。孜孜不倦,鍥而不捨。他懂得“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在學中思,在思中學,久而久之造就了自己獨到的名氣--自信,坦蕩,友善,大度,謙恭。

七月初,同學趙彥昌兒子結婚,我去恭喜,平船來去和我挨身同坐一輛車。在車上,王春花說,謝老師會陰陽,本事大很。我一聽很是仰慕,順便問了我的一件私事,他曲指一算,說準了。

一個男人當你成爲一棵大樹,能給家人擋風,遮陽;一個男人當你像一口深井,給妻子兒女甘霖,滋養;一個男人當你像一張暖炕,給你的親人溫暖,力量的時候,猝然離世,又是何其殘忍呢!

唉,我的老同學,你的名字叫謝平船,而你這隻船,人世再也不能航行了。你走了,留給子女的是大把大把的愁恨;你走了,留給妻子的是重重疊疊的淚水;你走了,留給我和同學的只是無盡的遺憾與傷痛!

謝平船,生於一九五九年二月,今年才5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