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翅的飛翔散文

一年四季，閒暇之餘，我總愛去距我家3公里之遙的將軍橋北，穿過橋頭的奧林匹克健身廣場，走進坐北朝南的撫順市瑞祥裝飾裝修工程有限公司和由我市著名書法家湯文奇提字的“撫順市順城區校園裝飾工作室”的總經理室，與昔日中學的拐彎同學，今日的公司老闆王錦鐵聊上一二個小時。

我之所以說與王錦鐵是“拐彎同學”，是因爲他與我愛人於1975年至1976年是同學，我與我愛人於1972年至1974年是同學，而1974年８月份，我隨父母工作調動回到撫順六中讀書，因此，與他沒有同班讀過書。我這人即沒有仇富的心態，更沒有傍大款的愛好，但對這位1956年6月份出生於新賓縣上夾河鎮大堡村一個貧寒的農民家庭，3歲因患小兒麻痹症終身落下腿部殘疾的男子漢，幾十年來自強不息，同命運抗爭，不僅自己脫貧致富，還先後安置31名殘疾人就業，爲社會減輕了特殊人的就業壓力的成就，總有一種敬佩和自豪感，久而久之，他成爲我在撫順爲數不多的摯友之一。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王錦鐵因家境貧寒，哥兄弟多，已無力出錢讓腿部殘疾的他再把書讀下去，但父母兄弟又怎能說出口呢，早已懂事的他，似乎感到這就是宿命，本應無憂無慮地與同齡人一起，坐在初中的課堂裏學習、歡樂，可命運偏偏要贈予他的是被迫休學。爲了生活和個人從小就對美術的愛好，只有十幾歲的他，獨自己一人去了吉林渾江美術廠學徒。雖然學徒的過程充滿了艱難和痛苦，但他十分珍惜這個機會，因爲他知道這是命運的開始，是選擇也是機會，就看自己的態度。雖然每天他要學習到深夜，但早晨還是天不亮就起牀，草草地吃上一口時冷時熱的飯菜，就忘我地投入工作和學習中。正是憑着勤奮和刻苦，他僅用三個月的時間，就達到了常人三年才能掌握的技術。這期間，他省吃簡用賺足了學費，然後毅然決然地回到家鄉，繼續上中學讀書。

高中畢業後，正趕上國家恢復高考，他根據自己的愛好和水平，報考了瀋陽魯迅美術學院，雖然專業課和文化課考試雙雙通過，可是在錄取時因身體殘疾告知體檢不合格，被一生心儀往之的大學拒校門之外，對心靈的打擊他現在談起來還淚水盈眶。面對自己無力也無法改變的命運，爲了生活，他沒有回到家鄉，而是再次回到渾江美術廠工作。又經過半年工作，他已經掌握美術廠的全部技術並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年，他十八歲。辭去了待遇優厚的工作，錦鐵走向自我創業的艱難歷程。他用學來的一技之長，開始走村串戶畫玻璃畫、創作燙畫、烙畫。因價格低廉，繪畫一絲不苟，畫技精湛，加上天生具有的悟性和靈氣，他很快在十里八村有了小名氣。這期間，他得到一位身體健康，有着“村花”之稱，能用雙手繪畫的才女，上官霞的愛情。當然，愛情是在他最忙碌的時光裏幸福地綻放着。鄉鎮政府、商店、農村供銷社、文化站等部門讓他作畫的踵至迎門。1988年，王錦鐵成立了屬於自己的公司——新賓縣廣告公司。開業那天，王錦鐵沒有把沒能進入大學校門的遺憾埋入心底，只見他高舉酒杯對前來祝賀的同學、朋友和同事們說：“‘登山千條路，同仰一月高’，只要自己繳械和投降，別人是俘虜不了你的'思想的。”然而，時值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變，公司也隨着這種變化走向不景氣。

“開弓沒有回頭箭。”1993年，王錦鐵妥善處理了新賓縣廣告公司後事，帶着從中體會到的市場經濟與計劃經濟的不同感受，決定獨自一人先到撫順發展，尋找機會東山再起。爲慎重起見，從窮鄉僻壤和農村小縣城走出的他，剛開始是爲別人打工、仿世界名畫。因他的工作效率是其他工作人員的幾倍甚至幾十倍，一年後，他發現在瀋陽、大連、鞍山、興城等地的大商場裏，不知通過什麼渠道，擺的自己仿的世界名畫價格高得驚人，這讓他再一次看到自己在逐步成熟的市場經濟中的價值。機會總是會給有準備的人讓路的，他將再次出征。1994年，經過認真考察論證，他在順城區河東一地段承租了房子和場地，成立了撫順康園美術廠，經考試招收一百多名美術工，當年創收十多萬元，又一次創業邁出了可喜的第一步。

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1997年，撫順遭遇了百年罕見的“7.29”洪水，洪水無情地摧毀了他的畫室、場地，產品全部泡在水裏，本來正紅紅火火的美術廠，一下子成爲一片汪洋。由於沒有保險意識，廠子徹底垮後的結局，就是負債累累。這時，現實是一方面愛人沒有工作，二個孩子嗷嗷待哺，年邁的岳父和在農村的母親都靠他，他是家裏的頂樑柱；另一方面親屬、朋友、法院每日像上班一樣來向他要債。王錦鐵深知，有人說死是最好的解脫，可此時，他連死的資格和資本都沒有。男子漢自尊和生活的嚴峻，讓他告誡自己一定要堅強、堅持、自信。在這關鍵時刻，朋友幫他找到一份給高速公路挖土石方的工作，又是一番幾個月的夜以繼日的勞作，他高質量地完成了承包的工程，結算下來的工程款不僅成爲全家生活的救命錢，還還清了全部債務。

命運似乎就是在無法預測中運行。對於一切又從零開始的他，成熟，早已讓他的思考更全面、細緻，滴水不漏。經考察，他發現校園文化裝飾作爲一門新興行業，正適合自己的特長，而且面對的用戶穩定，資金回收零風險，前景無量。他深知機會稍縱即逝，立即於2001年成立了“撫順市順城區校園裝飾工作室”。爲摸清這個行業的潛在工作量，他帶領工作人員利用二年的時間跑市場，走訪用戶。同時，加大宣傳力度，提高產品質量，搞好中標工程的後繼服務，從而提高了企業信譽。作爲一名肢體殘疾人，爲在工作和生活中儘量不給別人增添麻煩，他曾於上世紀八十年代去考摩托車駕照，管理部門看到他後認爲是殘疾人，不準參加考試，他想到了國家殘聯，就給中國殘聯主席鄧樸方寫信，說明情況。就這樣，在殘聯的幫助下，先後拿到摩托車和汽車駕照，方便了工作和生活。錦鐵曾對我說過：“正常人能做到的事，我能做到；正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此言他用夢想和實踐做出了最好的詮釋。

去年上秋的一天，當我從錦鐵的辦公室走出來時，公司幾十位工作人員正在埋頭工作，我站在公司的門口，望見空中正有一支列陣人字型的大雁羣向南飛去，我看着頭雁，不禁聯想到它多麼像我身邊的同學王錦鐵，帶着一個團隊滿懷信心地朝着未來飛去。與雁陣不同的是大雁可以選擇氣候而自由飛翔，而錦鐵則是在寒境中把自己的“翅膀”磨練的堅強有力；我深信，這位被我戲稱“王三百”的王總經理（固定資產一百萬，年產值一百萬，固定客戶和用戶一百多個），今後無論工作和生活中遇見多麼不可預測的狂風暴雨，他都會像高爾基筆下的海燕，毫不畏懼地坦然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