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篁嶺散文

震撼！第一個感覺絕對是震撼！

不知道第二次、第三次來篁嶺的人是什麼感覺，如果你是第一次來到篁嶺的遊客，當你在層層梯田之上，那條被鮮花簇擁或綠樹蔭覆的山路漫行，沿着山澗小橋走過那片林蔭濃密的紅豆杉林，登山幾級用不規則的大石塊壘砌的臺階，然後習慣性地隨手撩一下耳畔的碎髮，無意間仰起頭，朝樹梢間的空隙望去，那一刻，你的表情絕對和每一個初來者一樣，而且絕對只有一種，那就是——驚呆了！

“梯雲村落，曬秋人家”——江西婺源的篁嶺，隱藏在石耳山脈一座峯頂的皺褶裏，月牙形的山坳中，一個古老而美麗的村莊，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闖進了你的視線。你仰着頭，在一聲眩暈般的驚歎之後，瞪大了眼睛，定格在那裏，久久，久久無語。腦海中只盤旋着一個問題：莫非高山之巔，雲海之上，也會有海市蜃樓？眼前的一切是真還是幻？

是真的！絕對是真的！你看那一座座沿山勢而建參差有序錯落雅緻高疊雲天的古老建築，白牆黛瓦，雕樑畫棟；你聽越過你身邊不斷雀躍着往前飛奔的遊客們的驚歎聲，興奮激越，滿心歡喜。這一切都在提醒着你，它是真實的存在，它就在你的正前方，樹梢之上，白雲之畔。

衝啊！從眩暈中清醒過來的你，好像一隻淘氣的小花鹿，迫不及待地蹦躂跳躍着踏上了通往村落的陡峭石階。彷彿剛纔一路走過開滿了月季花、蕎麥花，還有二十四個節氣農耕文化解讀的遊步道，只是一個熱身的過程，所有的準備都是爲了這一時刻的衝刺。

地無三尺平。整個村子坐北朝南，依山而建，陽光充足，視野開闊。這裏的房子精巧別緻，極具特色：所有房子都是土木結構的徽派建築，圍護在馬頭牆下的房子分上下兩層，一樓是廳堂、臥房、廚房供生活所需，二樓的正面則全部敞開着，只圍了一道半人高的木欄杆，欄杆上固定間隔地伸展出許多根排列均勻的圓木，像一雙雙撫摸藍天擁抱陽光的手臂。當這些細長的手臂捧出一塊塊竹曬匾，當一塊塊竹曬匾裏的紅辣椒，在秋日暖陽之下，在藍天白雲之間，點綴着悠閒的生活，渲染出火紅的日子時，曬秋——成爲篁嶺又一道獨特的風景，和它的古村落風情一起，走進了攝影家的鏡頭，來到了山外的凡塵人間，賺足了世人驚慕的眼神。

門前是人家的屋頂，屋後是別家的牆腳。有開字形的四條通道貫穿循環，只不過開字下面的兩條邊，在村子所在山坳的最底部會合後，通過那座搭建在山澗上掩藏在紅豆杉林中的小橋，連接起山裏山外的世界。

你從開字路的右邊開始往上攀登，睜大了好奇的眼睛，左觀右望。你來到了第一條橫街——長三百餘米，寬約三米，兩邊店鋪林立的篁嶺“天街”。在這裏，你又一次驚呆了。這個小小的古村落，這麼一個彈丸之地，有這麼一條物品齊全、功能完善的天街已經夠讓人驚訝了，臨街二樓的欄杆俗稱“美人靠”上，那精緻繁複的雕刻，更是讓你驚歎不已。再往前走，天街的中間位置，竟然建有一棟裏外都雕刻着精緻花紋的大屋，大屋裏還有一個精緻華美的戲臺，適合公共聚會和節日慶典演出。大屋門前是一個視野開闊的小型廣場，廣場邊建有青石欄杆的清水池一個。可以想象，這裏作爲篁嶺的政治經濟文化商業中心，見證了篁嶺人祖先的創業之艱難，也必將見證篁嶺作爲旅遊風景區更加美好的未來。

走完天街，你向上折拐，沿着石階不斷攀登來到了最上面的一條路。這裏已經接近山頂，村莊、樹木、梯田都在俯瞰之間。這條路應該叫“天路”吧！那一刻，你想到了一首叫《天路》的歌，嘴角露出了一個微微的笑容。

這一米多寬的天路之上還有房屋，有一兩戶村人住着，男人用斧頭劈柴，女人用自來水洗衣。遊人走過，兩兩相望，倒也各自悠閒。土生土長的篁嶺人，早已經搬遷到山下的移民新村，習慣了現代人的生活模式。高山之巔、白雲深處的篁嶺，最終會慢慢成爲他們心中一個遙遠的夢，出現在回望石耳山脈的某個瞬間。

你從天路右拐而下，走進路邊一個敞開着的木門，發現來到了一個小小庭院：門旁的水池裏，五六尾紅色的荷包鯉魚正在漫遊；左邊屋門前沿牆根砌出的花壇裏，長勢茂盛、葉片墨綠的百合，花期已過結出了一個個圓柱型的果實。正對面一間屋子，門窗欄杆，到處都雕刻着繁複而細緻的花紋，這是專門的會客室，對着門口有一臥榻，榻上一個長條茶几，兩邊牆壁掛着幾幅名人字畫。會客室和主屋完全獨立，兩堵牆之間相隔一尺，卻有兩扇側門互相連通。從會客室的'右側門來到主屋，靠牆有一個正方形的小天井，中堂有香幾桌、香爐燭臺、方桌、兩條雕刻着圖案的太師椅，右牆邊一張古色古香的條桌上，一個老舊的木頭相框，裏面框的全是舊上海雜誌封面上的美女照，那些或旗袍正裝或紗巾半遮的舊時代美女，在這裏靜靜地與遊人對望，安享着悠長的歲月和時光。中堂後面有兩個房間，有一座木梯通往二樓。二樓有書房、客房，還有臥房幾間，沿着天井的三個側面分隔開窗。臨窗而立，可以採光通風曬太陽觀風景，悠閒自在。從主屋的右側門出去，又是一個庭院，這裏有青石板鋪砌相互貫通的清水池兩個，從圍牆外引入的一注清泉，流進第一個水池，可以煮茶洗菜，流進第二個水池，可以洗衣拖地。水池那邊，是一間長條形的小屋，雖是廚房柴房之用，但同樣精巧別緻，決不馬虎。這麼精緻舒適的一座小樓，佔地面積卻不過百平方米，足見主人心思之細密，構思之獨特，篁嶺最美小別墅看來非它莫屬了。

你把開字形的山路走了個遍，就像終於圓了心中期盼已久的夢，同時也留下了一道思考題：篁嶺的祖先從何而來？難道是某一位皇親國戚，在皇權之爭或改朝換代時，爲了躲避追殺或戰亂，帶着子孫僕從匠人，以及庫存的金銀財寶細軟傢俬，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最後選擇了這一方寶地繁衍生息。因爲必須要一個有素質有遠見的人，才能把一個村莊設計規劃得這麼合理；因爲必須要一個有威望有震懾的人，才能保證規劃的順利實施；因爲必須要一個有金錢有實力的人，才能精雕細琢把每一座房子都做成這樣美麗的精品。而篁嶺的“篁”字，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歸隱於竹林之下的皇族”呢？

站在紅豆杉林的小橋邊，回望再回望之後，你又沿着遊步道一路向前繼續你的旅程。前邊還有可以飽覽百千古木參天、萬畝梯田簇擁的觀景臺和高空鐵索橋，還有層層梯田之上一片又一片開也開不完的四季花海……

2013、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