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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飯粒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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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吃飯回來,經過學生食堂,看到炊事員正把學生吃剩下的飯菜收集在一起,送給附近的農戶餵豬,看到那樣的半盆,忽然覺得特別難受。

地上的飯粒散文

我不是一個多麼節儉的人,在平日的生活中,我浪費掉了許多東西。何況,在學校這樣一個空間裏面,炊事員的做法無可厚非,學生剩下的飯菜既不可能自己吃掉,當然更不可能第二頓再賣給學生,這樣送給附近的農戶餵豬,至少還發揮了一些作用,也算不上浪費。

可是當我低頭看到食堂門口的地面的時候,我憤怒了,因爲到處都是學生撒下的飯菜,那些米呀菜呀,白生生的油光光的,有的是學生不小心弄撒的,還有的是因爲不愛吃而故意扔掉的。我想要去找到那些學生,可是學生都走了,其實就算我找到那些學生又能怎樣?批評教育一番,也許會起一些作用,再說,我也不可能天天守在食堂門口監督他們。只得搖搖頭,回到了辦公室,一個人生悶氣。

記得小時候,家裏的糧食並不充裕,因爲那時候糧食產量很低,一年到頭,也就能收入那麼幾百斤稻穀。我從小腸胃都不怎麼好,別的孩子吃什麼都能消化,可是我不行,每次一吃苞米,我都會消化不一良,父母很疼我,所以每次做飯的時候,就給我一個人單獨做大米飯,父母只是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纔會和我一起吃大米飯。

後來,因爲種了良種水稻的緣故,水田的產量提高了,家裏吃大米飯的次數纔多了起來。記得剛開始種植良種水稻的那一年,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很疑惑,因爲這畢竟是一個全新的東西。可是等到秋收的時候,看到收成增加一倍多,可把父親樂壞了,從那以後,父親幹活的勁頭更足了。

因爲小時候身體不好,又比較懶,加之父母看我還小,一般幹活都不叫我。直到有一次,我記得那時候我已經讀三年級了,正好是收玉米的時節,下午放學回家,父親說脖子不舒服,讓我幫忙看看。當父親在我面前蹲下,脫一下上衣的時候,我心疼了,因爲父親的肩膀上面全是揹簍勒出的血印,有好幾處還磨破了皮,露出了鮮紅的肉。很多年後,當我回想與父親有關的往事的時候,眼前總會浮現出那一幅畫面,清晰的記得,父親肩膀上的血印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血紅的光芒。

十二歲那年,同樣是秋天,因爲家裏活忙,我也逐漸體會到了父母的辛苦,收玉米的時候,我也去地裏幹活。由於害怕玉米葉子割在臉上的疼痛,我就背玉米,畢竟背玉米不用再玉米地裏穿來穿去。因爲以前沒有幹過類似的活,剛把玉米背到背上的時候,我覺得很輕鬆,就貪心地多背了一些,可是走了一段路以後,我就再也邁不開不了。於是,我把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到揹簍裏面的玉米棒子身上,把揹簍裏面的玉米棒子扔得遍地都是。當那塊地裏的玉米收完以後,父親讓我們先回家,說他還有事。天快黑的時候,父親還沒有回家,我就到地裏去找父親,發現父親正在地裏搜尋被我扔掉的玉米棒子,我叫他,他不理我,只是擡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滿是失望。那天晚上,父親沒有罵我,只是給我講了很多他們小時候的.事情,大多與糧食有關。"顆米不渾漿",睡覺前,父親這樣跟我說。

因爲來自農村,因爲親身經歷了各種勞作,我對糧食的感情比城裏的同齡人,比現在很多五穀不分的孩子要深得多。在他們看來,糧食不過是糧油店裏的口袋裏面的顆粒。至於這糧食怎麼來的,他們很少關心,也沒必要關心。反正好吃就多吃點,不好吃就少吃點,要麼乾脆倒掉。

身爲農村學校的老師,班會上,我總愛要求學生珍惜糧食,愛護莊稼。可是,每次我看到的,都是孩子們不耐煩的眼神。我知道,話說多了就煩了,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在老家,每家每戶都要養幾隻雞,不爲吃肉,也不爲賣錢,只是爲了在我們吃飯的時候,它們可以吃掉我們不經意間撒下的飯粒。可是,在學校食堂,又有什麼能夠吃掉孩子們撒下的飯粒呢?那些飯粒,和地下的塵土一樣,抗拒不了被清掃而後倒掉的命運。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就連幼兒園的孩子都會背這首詩,可是,詩裏面的真正含義,別說孩子了,就算我們成|人,又有幾人能懂呢?

有人說:人類的歷史是一本大書,這話一點都不錯。可是一粒米,它們的歷史又豈能用三言兩語說清楚呢?從犁田到育苗,從插秧到灌溉,從薅草到收割,再到磨成米,按部就班的每一步,都容不得絲毫馬虎。可以這樣說,一粒米的一生,就是一位農人從希冀到欣喜的全過程,這個過程,有過多少勞累,流過多少汗水,花了多少心血,恐怕只有農人自己明白。

每一個收穫時節,無論是麥黃的五月,還是稻香的金秋,都是農人最有成就感的時刻。試想想,一顆弱不禁風的小苗,經過大半年的精心培育,最終成爲了生命延續的力量,他們怎能沒有成就感。一位寫詩的朋友說,農人是天底下最優秀的詩人,因爲他們每天都在地裏書寫着詩歌,那首詩的名字叫做生命。

看着炊事員把孩子撒下的飯粒掃在一起,準備倒掉,我的心疼又增加了幾分。恍惚中,我看到了一滴滴晶瑩的眼淚:一羣人,男一女都有,有的在苗牀中育苗,有的在秧田中插秧,有的在田邊割草,有的在翻曬稻穀……他們都弓着腰,都噙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