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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金記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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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劇《上海一家人》中的主題歌特別勵志“要生存先把淚擦乾,走過去前面是片天……”

淘金記散文

三十年前的我,爲了生存,不得不肩扛着行李,別了多病的母親去投奔親戚,到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去淘金。突然的造訪,親戚臉上顯露出十分複雜的表情。大概她是後悔當初不該說讓我來這裏;也有我來了給她們帶來了諸多不便的難處。看着親戚及其爲難的樣子,我竟然厚着臉皮冒出“粘也粘上你了。”的無賴想法。

開弓沒有回頭箭,再難也不能空手回去。如就此退縮了,一來惹鄰里恥笑,二來我母子的吃飯問題,冬天取暖買煤的問題就是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親戚把我引薦給別人做搭檔。第二天我便開始了這輩子刻骨銘心的淘金生活。親戚給我配的工具是一把鍬,一把鎬,一個蛇皮袋子。搖盤是夥伴的。因爲是沾“金礦家屬”的光,我們可以自由出進礦區。可能是夥伴對淘金也是外行,我們刨刨這兒,挖挖那兒,鏟上一鍬頭沙子到水邊搖一搖,卻只能淘住幾個針尖大小的明點點。夥伴失望地把搖盤一翻,說一聲“走哇”,我背起鍬鎬,跟在夥伴後面,又到處去尋找,希望能找到行里人所說的“富沙”。一天天的放空,一天天的失望。親戚也很少和我說話。有一天親戚藉故出去辦事,好幾天不回家,而且走的時候把盆碗,筷子炊具等都轉移了出去。當我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來準備做飯卻什麼也找不到。無耐,我到職工食堂想買些稀飯饅頭,大師傅手裏揚着飯勺對我說:“我們這食堂不對外,看職工們回來吃的剩下了才能賣給你”。失望的我一時不知道該怎樣纔好。我很清楚,我這是背水一戰。該死的數學把我永遠拍在了大學的門外。舊體制的樊籠還沒有打破,新體制還在摸着石頭過河當中。農村的同學有地種,牧區的有牧放,城裏的同學略有一些門路的都能找個單位工作,唯有我沒有一點出路。在家裏呆了二年,閒的快要發瘋了。日常生活全靠政府每個月給母親的十二塊錢撫卹金維持。這次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受苦掙錢的機會,再苦再難也得挺一挺。吃上一頓吃不上一頓的我,仍然能夠揹着一袋子泥漿似的金沙奔跑在尋找有水坑的地方。跌倒了爬起來再走。爲了能夠找到富沙,我就像老鼠一樣挖洞子。泥裏水裏,一天下來,人就像個泥猴子一樣。當時多麼想一袋子沙子裏能淘出一個金疙瘩來呀。但一次次的背馱,一次次的奔跑,淘出來得是一陣陣的失望。產黃金的地方是故鄉的地界。曾經聽人說,這個地方曾經有個放羊人不經意間就撿到一個金馬駒;也有人說xxx人在淘黃金的時候從沙子裏撿到了一塊狗頭大的金塊。各種美麗的傳說是多麼的誘人呀!

腳下踩着金沙,頭下枕的是金礦。據傳這裏的人家,家家家戶戶都藏有一兩罐頭瓶子的黃金。好運氣好像離我很遠,近兩個月,過着連驢也不如的日子,僅僅淘到6克黃金。有一天夜裏,我已經睡下了,礦部的一個職工闖進了我住的屋子裏,這傢伙喝了點酒,趾高氣揚的.,就像審判流竄犯一樣審問我“哪裏來的?”,“誰讓你住在這兒的!”,“趕快給我滾,現在就滾!”。當時書生氣十足的我覺得受了莫大的侮辱,氣狠狠地講辯了幾句,誰知這小子竟然想動手,我瞅準地下的一個火勾子,拿起來就向那傢伙的背上抽去,那傢伙縮了一下,和我廝打了起來,幸好和我同住的那個人把那個傢伙攔腰抱住一把慣出門外去了,我們趕快把門拴上。一夜無事,第二天照常奔波在淘金的沙場裏。正在我蜷縮在沙窩子裏挖沙子的時候,兩個騎摩托的人停在我身邊,呵斥道:“來,看看你的採礦證,我們是黃金公司的!”那時的黃金公司就是管理金礦的。我一下全明白了,這是昨天那個無賴鼓動來欺負我的。我說:“採礦證,我也不知道,你找xxx哇,在她那裏”。那兩個人一聽,也沒說什麼,就離開了。因爲我知道,他們都是一個單位的,沒法整治我。金子淘不到,又受着欺負,遠離母親的我,每當黃昏的時候總是朝着家那邊望。我在想:我的母親這時也應當看見那顆漸漸沉下山的紅日了吧;不知天邊那片雲彩她看到了沒有?我猜想,母親或許正坐在鄰家房後的陰涼地裏發呆。或是正在我家的院子周圍彷徨;這個時候我家的房頂的煙囪也應當開始冒煙了,母親也正在做飯了吧;她的咳嗽病是不是更厲害了。我噙着眼淚想。我好像看見母親單薄的身子也在山那頭望我。我好恨遮擋住我視線的天邊那道遠山啊!我知道,她墨色的嘴脣和黝黑的臉龐都是因爲我的孤立無援而把多少心思和無奈強壓在心裏所致。我的思念尚且如此,一走便幾個月杳無音訊的我,可以想見老母親對我是怎樣一種牽掛呀!

淘金這個行業既危險也辛苦,既失落也快樂。當搖盤裏露出黃澄澄的金疙瘩時,一天不歇一會兒也不覺得累,但遇到連住幾次放空的時候,手裏的鎬頭都覺得十分沉重。大概是看見我沒有離開的意思,親戚走了幾天也轉回來了。而且也買回了米麪,把轉移出去的盆碗也拿了回來。天無絕人之路,這段時間礦上正好出了金子,親戚也把我弄到了她們的夥裏。真是“人有精神錢壯膽,馬有精神草料寬”。收入可觀了,肚子能填飽了,我一天到晚歌聲不斷。又幹了四十多天,天已經變得有了涼意。長時間站在的秋水裏,只覺得浸骨的冷。南飛的大雁在頭頂上淒涼地叫着,我也歸心似箭。母親的身影,過冬的煤炭,急需冬儲的土豆,蘿蔔白菜都等着我回去儲備呢。睡夢裏母親的嘆息聲總是把我驚醒。

雖然這段時間的收入依舊可觀,雖然當時金價行情不好,我還是把些許黃金變賣成現款,給親戚付足了幾個月的飯錢,並且一再致謝,然後踏上了回家的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