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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菜情節母愛無言-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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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黃的日子塵封於心裏,若無情感之風來襲,絕沒有悄然打開的理由,剩菜情節,母愛無言。。時光易瘦,歲月會老。滿川的楓葉綠了紅,紅了又綠,不正見證着時光的更迭,故事遠去麼?還有那些可愛的童年,一如秋刀魚在海波里影影綽綽,偶爾泛出泡沫訴說着黑白年代的滄桑。浮出水面的,是五穀雜陳,酸甜苦辣,唯有孤單能默默品嚐。

剩菜情節母愛無言-散文隨筆

——題記

孩提時,童年是愉快的,也是落寞的。愉快之境是沒有紛雜的作業堆砌在行程裏,玩耍成了我的天堂。想如何玩都成,就算家庭作業是空白的我也都漠不關心,至多是打一下手板心或者被師長唾沫星子包圍三四秒而已。落寞之境是最爲難堪的,它如一根荊棘蜿蜒在心間縱然是鮮血淋漓也拔除不去。何爲落寞?是那模糊遙遠的母愛究竟在何方?

週歲之際,襁褓裏的溫柔是再也覓尋不到母親的奶香,我只有用哭來大聲抗議,來吶喊。換來的是祖父的垂憐與祖母的愛撫,以及父親無奈的嘆息。然月兒照樣會西沉,朝暉按時升起,我並沒有被飢餓所嚇壞,而是茁壯得成長了起來,一如溝系邊的車前草在腳印的碾壓下,脊樑屹立不倒。

母親的離異觸摸不了我傷心的琴絃,她的去而復回是我最大的恥辱,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也拒絕那是真得。因爲心裏面早已沒有了那個淒涼如夕陽的影子如鬼魅般的出現。

母親!是一個溫馨的字眼,摟抱在心坎裏能燃出一朵朵鬱金香來,燦爛出可心的香味一直馥郁入骨髓而久久不能散去。母親,想當然是一位絕妙的女性,她款款而來袖着荷香的綠色,披散着一縷縷的烏絲髮髻,如仙子下凡塵。母親就這樣在我的心裏深處定格着,每當目光探及有小孩撲入女性的懷抱,奶聲奶氣得叫一聲媽媽。我會幻想出一位絕妙的母親來,幸福一陣子,淚水婆娑。我的幸福就是某一天有一位仙子女子抱着我,叫我兒子,情感得以淚潸潸。

憧憬裏的母親總會在我腦海裏不疾不徐,不緊不慢得飄搖着,如同一首滑入雲的詩,舒捲自如。若這片雲不來,那都沒有任何關係,就任由那麼飄渺着,娟然於朦朧的天際。反正是一片雲,有誰能伸手捉到天邊的雲呢?恐怕是夢裏纔有的事兒啦!

終於有一天,那片雲倏忽落地生生出現在面前。雲,是一朵盛滿污垢的陳年舊衣;雲,不是輕盈而下的奶昔是緊急迫降的沙塵;雲,不是笑盈盈的蛾眉而是泥土裏蔓延的蚯蚓佈滿臉 。我哭了掙扎開來,當母親抱着我的時候。我不需要這樣的母親,邁開雙腿飛也似得逃去。上天真會開玩笑,爲何要將真妃仙子的母親藏起來,換一個如此氣味複雜的人來呢?母親的那一朵雲從此就黯淡無光,童年忽然被一塊巨大的黑布遮住了,投不進一絲活潑的亮光來。

逃學,再逃學,反正還是逃學。藉口是母親的到來使我尷尬無比,我不知道羞恥厚的臉皮忽然薄如紙,一點就透,一碰就能流出殷紅的血滴子來。逃到哪兒去?當然是大橋的洞裏,那悠悠的風兒是我最好的慰藉,能輕輕得撫摸我額頭,擁着我的夢唱着一曲曲歌謠,花兒編織的曲,鳥兒作得詞,一波兒一波兒得吟詠着。多麼美好的孤獨,淚水都不用清洗了,直接掛在臉頰上就是,骯髒此刻更不會嫌棄我,陪伴我睡在沒有人打擾的洞裏。

還是被家人覓尋而歸,學校依然接納了我。孩子們的目光有點邪惡的,語言裏都透着一絲促狹之意,嬉笑的臉就像是六月的陽光那麼奪人眼眸,我忍着,再忍住。有個叫徐小毛的同學竟然高聲大喊:好好的媽媽啊!如叫花子般的媽媽!這就是曹國標的媽媽。大喊大叫的力量將很多的學生都招來了,圍觀吶喊。一向自尊心特強的我與他發生了口角,繼而是打鬥。忿恨無處釋放的我,宛若到了臨界點的氣球將要爆棚。徐小毛是突破口,瘋狂的暴力如颱風席捲,如海嘯衝鋒。將當場的人都嚇壞了。

一塊棱角分明的青石頭握在我手裏,一個漂亮的揮手甩了出去,不偏不斜打在了 徐小毛的鼻子下面。只聽撲哧一聲,血頓時染滿了山崗,紅得嚇人。許多人都被血液嚇傻了,小毛捂住血液在地上鬼哭狼嚎了起來。哭聲驚呆了在校的老師,紛紛趕來。此刻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慫恿腳脖子,我撒腿就跑。砸人的後果,弱小的心是無法承擔的,逃了。

石頭砸人的後果,祖父承擔了,我被關了三天的緊閉鎖在了一個小房子裏不能出來,就連吃飯都是在三寸之地裏。腳步是鎖住的,思維是活躍的。我此刻怨恨母親,她破壞了我心中的美好,還給予我的生活帶來了很大的屈辱與禁錮,如何不恨?

或許祖父也察覺到了我的恨意,使用恐嚇的力量將母親趕走了。回到了那個遙遠的山旮旯裏去了,她是屬於那個鳥兒成羣,狗兒成堆的窮山溝裏的。 步行來此處,必須要走上一天一夜的路,摸着星星的光輝,迎着夕陽的嘆息才能做到這一點。母親爲何要嫁到那個窮山溝裏去?既然去了,又爲何要到這兒來呢?我實在是不明白這裏的理由,大人的事兒我不想弄明白。心裏就是一個念想,你走了可不要再回來了,最好是永遠。當時的心裏是這麼想的,當日子的單調了許多的時候,我不免要爲那個可憐的母親惦念一小會兒。她是不是在旮旯裏生了一個芒鞋破襖的帥弟弟,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妹妹同樣荊釵布衣?我無從知曉,不要想她了。她此刻究竟是怎麼樣的?和我的世界有瓜葛麼?幼小的心不再顯得幼小。

時隔一年,母親揹着空空的行囊踽踽獨行,重新出現在我的視線裏。一剎那間的欣喜,呆呆得凝望了片刻,我立即閃開了。說實話,我還是不想見到這麼一位母親,她實在是滄桑得很,臉龐如同松樹上的皮,那麼皸裂着皺紋。她的腿不再強健有力,黝黑色彩從挽着的褲腿裏透出來,見證着太陽的無情。她的衣服是黑色裏泛着灰色的雲,久久不曾洗過還冒着一粒粒的污垢,絕不是油星。她的頭髮呢,應該是從稻草堆裏滾過了幾天幾夜的吧!實在是翻不出新鮮的顏色了。我怎麼就有這樣的一位母親?難道上天就這麼喜歡開玩笑麼?我依然沒有認我的母親,心裏的淚淅瀝瀝不停,不是爲她,而是爲我自己。

母親知道我不願意認她,神情很是沮喪,漠漠得離去,找了一個破房子住下了。九十年代初的小鎮,還是有許多的戲臺,茅舍的。這些是爲流浪的人做好準備的,否則風霜是會無情剝奪他們的健康的。母親也是流浪的人。祖父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常有人戲虐道:你的兒媳婦在外面的戲臺裏過夜啊!你領回來嘛!你的兒子還是單身呢!

祖父很不以爲然,斜眼說道:下場不是母,過繼不是兒。如今她已經嫁爲他人了,我們管不了她了。旁人笑笑作罷,唯獨父親很是傷感,因爲畢竟是夫妻一場,如何能不理呢?過路人,陌生人都要給借一宿的,此刻淪落人是不如一個天涯人啦。奈何祖父的尊嚴是不可抗拒的,父親軟弱的性格如牆頭的草,說不出一句話來,祖父的話就是那有力的風。

往後相安無事,因爲母親不敢來叨擾我的生活。我是我,她是她,似乎彼此流在血管裏的液體都沒有任何的`吸引力,陌生是荒草蔓延遮住了親情的視線,多麼古怪的事兒。她依然住在了破廟裏,我住在平房裏。

母親的衣食倒也無憂,小鎮的西頭有一個城鄉大飯店,解決了她溫飽問題。那時候的206國道上來往的外地車輛較多,這個大飯店是國營的,生意很是爆滿的。剩菜剩飯,殘羹冷炙,在桌子上招徠蚊蠅飛舞,美美飽食一頓。除了這些蚊蠅還有流浪的人兒也加入這個飽食的行列,舔舔盤子,扒扒剩飯。母親也是其中一個,她不再想回到那個落寞的山旮旯裏去了,窮是一道邁不出的坎,這條坎阻梗着母親回家的路。這裏是美食天堂,常常有些小魚小肉得供應着。多數碎衣破布的人進來是飢腸轆,出去竟然是腦肥腸滿了。那個時候的人常常爲飢餓發愁,幸好有這麼一個大飯店,解決了許多江湖人士的飯飧之事。母親也在那個飯店裏吃飽了,自然會想到我——她的兒子。

一碗剩菜從飯店裏快遞了過來,呈現在了我家的飯桌上,很豐盛的樣子。 沒有一點油的胃宛若進入了盛宴之地,頓時涎水三尺。我大吃特吃,十分滿意如此美味。吃完了還打了一個飽嗝,多麼愜意。接連三天都是美食,我依然大快朵頤,美不勝收。

“爺爺!這幾天的菜爲何如此的好?”某一天我終於忍不住得說出疑惑,我們的家不像是一個很有錢的人家啊?

祖父笑了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算了!我也不在意這些了,依然沉醉於佳餚饕餮中。某一天那個場景不禁怔住了我,母親端着一碗滿滿的“佳餚”遞給了祖父。一個搪瓷大碗,邊沿的美麗瓷兒都磨損全無暴露出黑黑的鐵皮來。而那鐵皮上就是菜葉子,肉渣子盪漾着,滿滿一層漣漪出活潑的樣子來。還有幾隻蒼蠅在上面盤旋着,似乎很饞這一口。當剩菜遞過來的那瞬間,母親的骯髒的大拇指上都划着油膩的脂水,而後就是拇指飛快地伸進了口裏,吮吸了一下。祖父不在乎她的手指,欣然接受這碗菜,還給了一個滿意的笑容。我的目光捕捉到了母親手,有一種噁心之感。母親的目光此時也發現了我的犀利,手指頓時慌忙離開了嘴巴在衣物上拭去什麼,倉惶離去,如同做賊一般。那一碗菜上面漂浮着油花,裏面沉澱了不少的魚肉,是我平時的最愛。此刻有一種翻涌的感覺在蹂躪着我的胃,好不舒服,眼睛告訴我這不再是美味,而是人家的剩菜剩飯。

那天中午的飯很不香,因爲那是剩菜剩飯。祖父卻食之甘飴,父親呼呼啦啦得吃喝,我爲何不喜歡了呢?尤其是母親的那雙油垢之手,久久徘徊於腦際揮之不去。

對於剩菜,我不再有嗜好情節。以後的幾天,我更加喜歡吃一些粗茶淡飯,爲了抹去胃中不快感覺。母親的剩菜是一如既往地到來,時間久了那種感覺就悄然淡忘起來,不聽話的筷子依然會時有時無地在油星裏遊弋一番,攪動這噴香的氣味出來,撈出一兩塊瘦肉肥魚,點綴一下瘦弱的腸子。窮!就是這樣。

窮,是沒有錯的。可是一直窮下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