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紀的散文

我總愛蹲下來，看地上時光的痕跡，像一行行螞蟻，穿越我的記憶。

——《夢裏花落》

1.

江笑溪在《青春斷想》裏寫道；童年如氤氳的落花，緊着風的腳步漸行漸遠，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身影被動地停滯在沉重的十字路口。

回頭看看，除了一方寒霜鋪展的文字，疊放在自己的影子裏，時光裏，就什麼也沒有了。想想便是無端的傷感，那些生命中的最珍貴，終是留不住，走遠，消失。

枕邊，依然放着，那隻醜娃，這個伴隨身邊多年的娃娃，依舊是夢裏歸兮的地方，就像冥冥之中的一種念想，而這個念想，往往只能寄託在某一個讓靈魂安然的物件和事物上，這隻醜娃，聚攏了我所有的懷念和時光裏的記憶。

一雙黑黑的眼睛，凝聚着時光縮影，把歲月滄桑，都看透。

越長大越孤單，當親人無聲的從你的身邊離去，再也找不見，時光的印痕裏，只能讓心頭盪開一面平靜，映出那些曾經，心，便疼痛起來。孤單的站在某個時間的路口，不敢再向前，等着，等待着，光陰裏那些溫暖的曾經，單薄的記憶攆上我。

只是徒勞，即便一開始就知道，這種回憶的疼，會在每個午夜，狠狠的撕裂着心。從奶奶在我的生命中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從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遺失在我生命的路上，從那些熟悉的音容笑貌在我的瞳眸裏慢慢泛黃，模糊，最後消失，我害怕極了這個字眼，消失。

消失，意味着什麼？

消失，是你沉浸在溫情環繞的懷抱時，一把無情的鞭，把這些都抽離你的生活。

消失，是你舉起一雙迷茫的瞳眸，在歲月的摺痕裏，細細尋找時，再也看不見，觸摸不到的一種刻骨的恐懼。

消失，是你舉步爲艱的那個風口，仰面撲過來的寒冷，把那些曾經，都冰封，不管是溫情的，親情的，友情的，傷感和痛楚的，一併埋葬。

消失，就是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文字跌落在地，這個瞬間，我捂住自己的雙眼，不敢看。

青春，已走遠，夢裏花落，你知多少？心，知多少？

2.

你把那些光陰裏的故事，都帶來，我等着你。

把它們摺疊成一本書，一幅畫，最好。我可以，在這個冬日的黃昏，就地坐下，一頁一頁的翻看，回憶着。

或者，用你詩意的情懷，編排成一首詩，一闋詞，有凌波微步的韻美，更有古風雅素的靈慧。

我欺騙着我的疼痛，等你把它們譜成風絮蘆花的曲調，用一枚銅蕭，吹落所有的荒蕪，盪開歲月長長的綿延和深沉的亙重。

一直在路上，心。

用一條蜿蜒的心路，祭奠時光。

我聽到了，隨風襲來的那些聲音，佩戴着一串串水晶般的明淨，在每個睡熟的午夜，掛在窗前那枚寒枝上。

那雙閃爍在黑夜裏的眼睛，印刻在記憶裏，那麼幹淨，澄澈和恬靜。那一晚，當我擁着那個女孩和醜娃入眠的夢裏，女孩兒的眼睛便掛在我夢鄉里的夜幕上，變成了星星。

那一年，那雙白淨修長的手，掂起一枝柳條，敲打着我的'窗，我的青春，我的萌動和青澀的戀情。他那件條子格格的襯衣，搭配着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他黑黑的頭髮和抿着的淺笑，這些記憶哦，是不是一直潛藏在時光的疊痕裏，輕輕一晃，便盪漾出清香的味道和光芒？

籬笆竹牆，蔥綠的青春，素淡的色調，清淺的戀情，這一些的一些，都是刻在我記憶的花瓣上，即便消失，也留一縷花魂飄香，在我整個生命的路程上。

一些青春的影子，都是濡溼的青苔，一樣的細密，在你腳步擡起的那個瞬間，揚起晶瑩翠滴的綠眸，望看，你前行的背影。

想及此，便含着淚，笑了。

3.

這個世界，不敢看得太清楚。

揚起一杆單純的執着，只對準天空，哪一朵雲，纔會垂下淋漓的雨絲？

初冬，天空便用灰濛濛的紗巾，圍住了這個世界，蝶飛的記憶，如飄落的雪片，灑滿你的雙肩，抖落一地，便瀲灩入耳。

那個蹲在地上吃冰淇林的女孩兒呢？手裏掂着你汗溼的球衣，和一隻大大的開水瓶。那時，總是用滿滿的一瓶開水，換取一支香草味的冰淇淋，然後，蹲在那個籃球架的下面，吃着冰淇林，看你打球。

每進一個球，便揚起手臂，揮舞着，張開嘴巴大喊助威。嘴邊上，滿是冰淇淋，也不管不顧。

幾乎，所有的男生女生，都知道你的屁股後，跟着的小尾巴，碎碎的短髮，寬大的套頭衫，一雙純白的運動鞋。你叫我假小子，你叫我丫頭，叫我跟屁蟲。

漫長的夜，可以枕着你的後背，睡着。校園的草地上，可以躺在上面，並排的和你數着星星，一顆，兩顆……

你的單車，後面一直坐着我，短髮的假小子。直到，那天的黃昏，你拿着一枚雪白的紙箋，讓我看上面的文字，讓我給你推敲，喜歡和愛的深度和長度，我只看見，最後的落款，那個名字不是我的，也只記住，那個名字的美麗。

我只是，你的小學妹，在你眼裏，一直都是。

那個信箋，你寄出去了嗎？在那個黃昏，有一輪霞染的落日。

文字裏飄落一枚愁緒，淺淺的，刺刺的。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4.

時光，紀。

歲月匆匆，是記憶的寂。

這個夜，雪花便哭成了雨，落下，濺在你的懷抱，溼溼的，帶着尚存的溫度。

時光單純，把我催逼的，無處可逃，擲地有聲的玲瓏，敲打着我的生命。這樣，真的便可用文字記錄嗎？這些斑斕璀璨的淚珠，呈現一種亮澤，把你我的眼眸，擦試。

一位詩人，用他一支菸的長度，丈量着，這光陰。以一厥詞的格律，講出一個潛規則，時光，單純到猶如一個嬰孩兒的瞳眸，你看見的，只有乾淨。

時光，悠悠的來，飄逸着隔世的單純，呈現在我的面前，一雙單純的眸子，跌落在它的身後。

時光在這時的冬日，溫情如昔，我想，擁你入懷。只是，你哭了，把雲撕碎，一片一片的灑落。我惶恐的躲在傘下，用雙肩的力量，撐着我一息尚存的堅強。

於是，我便不再貶讀你的清醇。只因爲，你的囊中，留存着我的青春。

時光隨影，便用這文字，紀。

時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