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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爲你永遠撐着一把傘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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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謝世的時候,我只有五歲。哥哥姐姐都在上學,家裏負擔太重,沒有多餘的錢供我讀幼兒園,我就跟着母親去上班。

沒有人爲你永遠撐着一把傘散文

夏天,除了下大雨刮大風,我都獨自一個人在母親辦公室窗外的空地上玩。冬天,我就被母安排在長長走廊盡頭的一把小凳上,望着窗外的雪發呆。我從來不害怕,因爲我知道窗子裏有媽媽。很多時候,我會踮起腳尖趴在窗臺上看母親,她看見我探出的小腦袋,總會淚流滿面。母親好姐妹們,時常趁着大領導不在的時候,把我領進辦公室,淚眼朦朧地給我一些好吃的東西。我不知道她們爲什麼哭,我趴在窗臺上看她們是因爲寂寞。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年多。沒有哪個單位會允許職工天天把孩子帶到身邊上班,對於我,領導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我自認爲從小就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每當母親把院子裏的大鐵門“咣噹”上鎖的時候,我都會揮着小手跟母親說再見,微笑着讓母親早點回來。每到這時,毫無例外,母親都是低着頭猛地轉過身子,箭一般地往衚衕口跑。看着她跑出衚衕,見不到蹤影,我抓着大門鐵欄杆的兩隻小手就慢慢鬆開,身子貼着大鐵門板慢慢地往下出溜,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有那麼幾次,母親中途又折返回來,見我坐在大鐵門裏哭,就緊緊抓住鐵欄杆把頭抵在上面,開始哭,她的哭聲會立刻讓我的哭聲暫停,因爲太特別,她的哭聲是從嗓子眼裏吭哧吭哧一停一頓地擠出來的,像是要斷氣的那種聲音。然後,她就說:“乖乖在家等着媽啊——媽沒辦法,媽沒辦法呀。”

到了冬天,我就不能再被鎖在家裏了。塞北的冬天奇冷,室內必須生火爐,否則人得活活凍死。我年紀太小,根本不會生火更不會排煙,如果留在家裏,後果不堪設想。母親無奈,就請求她一個同鄉姐妹,我稱呼“老姨”的人,讓她幫忙照看我一段日子。

我家離老姨家其實並不遠,現在去回想,頂多也就十分鐘的腳程。可對於那時的我來說,簡直就是長征。每天早上,母親給我們五兄妹做完早飯,爲哥哥姐姐收拾完學習用具,送出家門,就快到上班時間了。母親沒有時間送我去老姨家。

母親的單位在我家和老姨家中間,母親總是能陪我走過一半的路程。每次走到母親單位門口,我都會和母親僵持——“媽先走”,“乖乖先走”。每次母親都執拗不過我,也許是她實在太難過,反正都是她先轉過身走進單位大門。在走之前,母親一定會像小雞啄米一樣在我額頭深深地親幾口。不知是記憶錯亂還是記憶猶新,母親轉過身去時,頭上星星白髮在塞北清晨寒冷的陽光中泛着光華,那個景象鮮活的存在我生命裏。

然後,我就穿着哥哥傳下來的`足可以蓋過我腳面的厚厚的藏蘭色棉大衣,像只笨小熊似的走在冰天雪地裏向老姨家跋涉。爲了給自己壯膽,我總唱一首歌“丁丁是個小畫家,彩色鉛筆一大把,畫個大馬沒尾巴呀,娃哈哈。”長大之後,我聽崔健的歌——新長征路上的搖滾,總能想起那支歌。

這樣的日子,到我上小學才告一段落

現在,母親己經是七十幾歲的老人了。偶爾談及小時候,母親依舊會輕輕輕嘆息,滿是歉疚和不安:“那時候,媽但真有一點辦法,也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讓你一個人往老姨家走。”我嘿嘿笑,“媽,真有這事嗎?”

每天,我都會送兒子上學,看着他揹着小書包屁顛屁顛地走進校門走進教學樓。看着他,有時就會想起母親辦公室的窗臺,院子裏緊鎖的大門和那漫長的冰雪路,可我眼底不再發酸。因爲,我終於明白,有許多路註定要一個走,有許多事註定要一個人體會,最親的人也沒辦法爲你永遠撐着一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