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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城的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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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敢寫這座聞名中外的關城,她太厚重了,歲月已將她累積成了歷史。我所記下來的,只是走進她古樸的街道時的感覺。

關城的街散文

關城的南門朝向102國道,青灰色的磚牆掩在綠樹蔭中,古樸而又沉寂。走進城門洞,一下子脫離了秋日的陽光,十幾米厚的古城牆隔絕了門外的嘈雜,頭上是拱形的洞頂,腳下堅硬的花崗岩被幾百年的腳步車輪勒出一道道溝痕。城門以裏是一條古舊的街,街兩旁房屋儼然,都是灰瓦青牆雕花的木窗門,一色的明清房屋式樣,店鋪前檐飄着各色的小燈籠,街中間的石頭路上人跡稀少,沒有機動車來往。從城外的車水馬龍中乍一進來,這情景顯得遙遠而不真實,我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來記錄當時的心情,眼前的街瀰漫着一種特殊的氣息,讓人回想,又有一點憂傷。彷彿時光倒流了,一些少年時的情景從記憶裏泛起,翻動着久遠的回憶,那些黑泥土路,老舊的街道老舊的瓦房,南關的豆腐腦,四條的包子……一下子都想了起來。

旅遊季節已過去,街上行人零落,我可以安安靜靜地細看那一幢一幢的房子,房頂的形狀都差不多,山形的頂,灰色瓦片排列成緊密的魚鱗狀,屋脊和檐脊上有些還裝飾着些小獸和仙人,房子之間不聯山,各自是獨立的,每一幢的'長度和進深也不相同,有些前檐下還修了遊廊。多數店鋪都關着門,只有屋檐下的燈籠和酒幡還在風中輕輕地搖擺。走過了一個季節的興旺以後,這些精緻的房舍就要靜靜地匿藏在旅遊淡季之中,任由寒風塵埃侵蝕,忠實地刻錄着關城的陳跡,延續着人們心中的記憶。

往前走,就是鐘鼓樓了,像這樣矗立在城中心十字路口上的樓在別處還沒有見過,它的底層四孔穿心,十字相交,融街納巷,車輛在它周圍繞行。樓的底層是古長城的形態,其上,像關城的四門一樣,上面也有個閣樓叫文昌閣,舊時專司晨鐘暮鼓。整座樓氣韻逸雅,文昌閣上“循道垂祥”四個字雖然出自今人之手,可也筆力強健氣勢雄渾,與整座樓十分相稱。這座樓是在明朝洪武十四年與關城同時修建,一九五二年因其在城中心妨礙交通被拆除,直到二零零四年九月在原址復建。

我繞着鐘鼓樓緩緩地走一圈,看它底層疊壘起來的花崗岩條石,上層與古城牆同樣的青磚,它的垛口,以及上層文昌閣上的雕檐畫柱,慢慢地徘徊,不忍離去,感嘆它曾經的輝煌、覆滅、重生,陽光穿不透它厚重的身軀,光影錯落之間,時光也有些恍惚,我甚至看到那位鎮守過山海關的女將軍秦良玉,儘管在歷史的進程中,她被放大,被神化,迴歸到本真,女將軍也是女人,當她巡城回來,登上鐘鼓樓眺望市井,朝陽照着她,曉風吹着她,那時青春正好,那時貌如春花,文昌閣上,這位戎裝的女將軍該是一道怎樣的風景?

街旁還有幾家做花生糖的作坊沒有歇工,空氣中滿是甜膩膩的香氣,匠人們把炒熟的花生米、麥芽糖攤到石板上,掄起大木槌叮噹捶打,直至錘成糖泥,再切割成塊,包在土黃色的糙紙裏,上面蓋上彩色的封皮,這跟關城的底色十分相配,古色古香,舒心溫暖。

腳下的街已不是當初的老街,兩旁那些飛檐挑角的房檐上,滴落的也不再是舊日的雨滴,但是這條路上,曾留下過徐達、戚繼光、袁崇煥、孫承宗、……等大人物的足跡,留下過千萬個守關將士的腳印和馬蹄印,還有那些朔風和狼煙之中的廝殺聲,都被歲月飄落在古城牆的青磚和塵埃之中。第一關箭樓,靖遠樓,臨閭樓、牧營樓……這些關城的守望者歷經風雨的剝蝕,還是執着地挺立着,默默地迎送古往今來的將軍、士兵、大儒、商賈、及平民百姓。六百年的時光,風一樣刮過去了,把那些精華變成了一個個歷史符號,凝刻在關城的版圖上,並以其特有的魅力,喚起後代子民由衷的自豪和敬仰。

四條包子鋪也遷回到這條街上,裝修得一點都不張揚,白牆,木桌,簡單的飯菜散發出濃烈的香氣。走進去,一個大男人坐在進門的一張桌旁寫字,像坐在他自己的書桌旁一樣,悄悄地瞄上一眼,他寫的是“我來過,在這裏歇歇腳。”字寫得很大,每一筆都描過,他把它放在了紙巾盒底下,不知要留給後來的誰看。

也有小巷與這條街相交,一色的老式平房,像七十年代住過衚衕裏的樣子,房子錯落不齊,木門窗漆成紫紅或老綠色,有矮矮的院牆,巷子裏多數都是泥地面,被踩得光光滑滑,站在巷口,閉上眼睛,會看到無數面孔緩緩浮現,既熟悉,又陌生,他們都是小時候一起撞拐、抓人的玩伴,親切而又恍惚……一棵槐樹下有兩個下棋的老人,棋盤擺在石頭上,兩人都坐着小板凳,靜靜地思索,靜靜地手談,他們彷彿不是生在現實裏,身外的環境與他們無關,只是低着頭眼盯着棋子,間或摸索到茶缸喝一口茶水,眼睛並不離開棋盤。下棋的老人不知不覺中點綴着這個古樸的小城,就像茶缸中的茶一樣,被時光浸泡着,同時也是飲茶人。

再出南門,依舊是102國道的喧囂和嘈雜,車水馬龍營造出一排繁榮,行人的腳步也是紛至沓來,人人都匆匆忙忙,公交車喇叭聲相互串着音,剛剛柔軟了的心情又變得陰晴不定。現代的生活正在一點一點改變着城市的面貌,但是關城街上的那些斑駁的歷史陳跡,卻是那麼深刻,那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