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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貴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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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邀,即興,出遊,不知目的。

煙雨貴清散文

驅車在306省道疾馳,泛綠的新柳隨風飄蕩着毛茸茸的枝條,明媚的陽光下,整片整片次第開放的蒲公英是一塊塊璀璨的花田,山色還顯得灰暗,黛色的山脊略顯貧瘠。整座整座的山都競相呈現自己的風姿,一塊塊田地形色各異的鋪滿了地膜,那是農人勤勞種植的各類藥材。只是它還顯示的是白色或者黑色的條紋,和眼目所及之處的雪山交相輝映,似進入了一處迷幻的天地。一枝嬌豔的杏花斜掛在路邊白牆青瓦的屋角,幾隻鬥豔的紅公雞招搖着在庭院前啄食,看門的老者搬個凳子,倚在門框上曬許久未露臉的太陽,整個畫面安靜祥和。

一路上的村莊都是嶄新的,掠窗而過的幸福是各種各樣的笑容,兩次災難的陰影逐漸在這春天的繁花裏退卻,新的生活就像新綠的天地,處處都是勃勃生機。一排排整齊統一的房屋在蒲麻鎮的街道上排列着,紅色的屋頂上幾隻飛翔的鴿子將寧靜的小鎮劃出了律動,就如我們車帶動的風一樣,微微的漣漪在略冷的空氣中蔓延,隨後它還是歸於它的安靜平和裏。

一轉彎,路口一座精緻的小廟,座落在路的分叉和山的拐角處,飄揚在風中的紅布彰顯出信仰者的虔誠,一棵荒蕪的古鬆見證它存在歲月,那條它腳下緩流的小溪,在車裏的我沒有聽到它的歡愉或者無求,只看到陽光閃爍的流走。

當滿坡的野李一簇一簇白了一處又一處的山頭,灌木叢逐漸的濃密起來。導航上顯示貴清山時,我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才忽的記起日子正好是四月初,貴清山的廟會,每年的此時都是各地善男信女蜂擁到此祈求神靈護佑的時節,方圓好幾個縣的人都來,也是附近春季的一次盛會。

或許,我們都是樊籠裏困久了的飛鳥,多麼渴望在蔚藍的天空下翱翔。一次蓄謀很久的旅行都會因爲各種原因胎死腹中,心底爲這次毫無預兆說走就走的出行慶幸。在車子一彎一彎的駛過灌木叢的時候,隨車的幾位都沉默着望向窗外的翠綠、鵝黃、嫩綠、墨綠組成的山色。只有呼吸聲,心跳也就隨機而至了,把煩亂和心焦的工作瑣事拋開,深呼吸這天然氧吧賦予的純淨的空氣,通體舒暢。

爬山的速度慢慢快起來了,車子亦平穩的加速了,眼前的山色亦顯得開闊了許多,打開車窗向外眺望,遠處的山巒一片蒼翠,松柏逐漸的多起來了,車也開始顯得擁擠,速度慢下來了,呼一轉彎,整個一排車停在那裏,也有疏導的交警在執勤,不能再往前行駛了,只能在此停車了。下車,踏上山頂的路,一絲涼涼的風拂過面頰,面前正好一片紅褐色的樺樹林在灌木叢中挺着高昂的身姿,一隻受驚嚇的雉雞嘎嘎亂叫着展翅飛入其中。

行走於林間的車道,兩旁是茂密灌木叢,一樹一樹盛開的山李子花團錦簇,淡淡的幽香浸入鼻息,神情爲之一爽。幾人在不算太過熙攘的人羣中行進,雲朵下的山風有點強硬,吹得人不由得掖緊衣服。在一個轉彎後,高大的山門映入眼簾,在數株蒼蒼的翠柏之間,路延伸開去。

一行邊走一邊談論松柏的樹齡,風悠悠的在松濤間細語,前面傳來了商販的吆喝叫賣聲,似乎進入到一個不算太大的鬧市裏,賣面的、賣燒烤的、賣小玩意的,賣香表的比比皆是,煙火氣十足。從四周搭起的帳篷下喧囂而出,一排現代的房舍都關着門。終於在一段狹長的走道盡頭看到了古老的山門,燙金的貴清山三字在紅色的絲綢下顯現,屋頂雕刻的花朵壓着精美的滴水。左右回顧,蒼天的古柏在風中森森矗立,沿着一株松柏望去,遠處的層巒似斧劈刀剁,齊刷刷從頂直立至谷底,一縷縷乳白色的霧氣漂浮其中,彷彿是少女遮掩她的嬌羞。從山頂的大雄寶殿嫋嫋香菸中飄來梵樂,一個個跪拜者虔誠的匍匐在蒲團上膜拜神靈,祈求着自己的願望。

黑雲壓頂,松濤陣陣,逐一參觀着各路神靈的尊榮,一一膜拜,在到達斷澗仙橋時風中已經有了涼涼的雨絲。風從橫跨兩峯的橋下掠過,一條深約數丈的溝澗隔開兩峯的同時亦貫通前後的深谷,橋邊石崖上一株株杏花正灼灼的開放,把這險峻山峯點出一絲清幽的香。驚歎的同時移步轉樹險道,提示因危險未開放,只有遺憾返回。此刻早已飢腸轆轆,商議原路返回到商販聚集處填飽肚子再做打算,於是又到了鬧市地一人一碗釀皮匆匆完事,接着直接去了西天梯處。眼看天就要下雨,匆匆略過了雞冠峯和洗臉清池,直接由天梯往山底走去,近2000階石梯,一步一步走去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走走停停,拍照留念,處處是參天松柏矗立,青翠青苔長滿懸崖,雜木林欣欣向榮,飽滿的新芽挺立枝頭,藉助樹的身姿站立的藤條懸掛着黑褐色的枝蔓,懸崖承載不了的松柏滾落道旁,奇、絕、險集於一處,來不及驚呼就又被一處美景所征服。遊人上下交錯,見面微笑招呼,偶爾彼此問問還有多遠到達自己的目的地,再交錯着各行己路,上坡的、下山的都靜靜地行走,生怕吵鬧了神靈似得。

越往低處去,面前的山勢逾險,天色也就相應的越昏暗,漸漸地耳邊傳來了水的聲音,在腳底的密林中,約莫5分鐘纔看到了水,從上游山的迴環處流出來,在一座人造的石橋下嘩嘩的流着,坐在橋的欄杆上歇歇發軟的腿腳,仰臉看看天空,周遭石峯環繞,樹木蔥蘢,一絲天光從頂而入,頓生井底觀天之感。

休息好了,沒有沿水而出去正門,而是聽從走過的遊客建議溯流而上,一路上沒有人工開闢的道路,一根根砍斷的樹木橫架在小河兩面的石頭上就是橋,有的表面都長出來苔蘚,一簇簇水芹菜茂密的長在水邊。水由石造,或打着旋形成一個個清澈的小潭,再從較低的石上流下去,掛成不大的`小瀑布。石頭都長成墨綠的蒼臺,不甘寂寞的小樹擁抱緊根下的石頭,似母親擁護孩子般牢牢抱住,能搖的動,但不能推倒。雨逐漸的大了起來,淋溼了腳下的青苔,踩上去軟軟的,黏黏的,涼涼的,耳邊傳來的是雨拍打樹葉和水流淌的聲音。躲在一處石崖下避雨,漫天的雨簾罩下來,是一張銀色的網。我們如那困在網中青荇下蹦躂的魚,穿梭在滴雨的樹下尋出路。此時,後面的人嘰嘰呱呱的吵鬧着,似乎在埋怨雨攪了他們遊玩的雅興,之後又是一片靜寂。而我卻興奮的在水面的橫木上渡水,細細的欣賞那雨中開放的花朵,彷彿所有的寧靜都歸我所有,我是一株接受大雨洗禮的樹木。

一處距離地面幾丈高的筆直石壁,縫隙裏生長着幾縷翠綠,雨只是偶爾漂一星半點在它上面,它卻點綴的灰暗的峭壁有了生機。驚歎生命堅韌的同時,惱怒自己走這麼點路就大口喘粗氣的身體,是何等的脆弱和不堪一擊,整日身心疲憊,萎靡着。

從一堆灌木叢中出來,上山的石階突忽立在眼前,正好就是幾縷綠意的石壁中端,依着它的陡峭形勢蜿蜒而上。雨繼續,我們的行路繼續,看到了霧就在自己的周圍,眼裏,臉上,卻只是感觸到一絲絲涼涼,是視線模糊,還是思緒朦朧?眼跟着前面人的腳跟,幾步之遙就似乎他在登雲踩霧的漂浮空中。一隻松鼠在眼目的盡處竄入雲霧中成仙,我卻辯不清雲和霧,呼呼的拾階而上,腿彷彿已歸了雲霧,酸困的挪不動半步,讓思緒盡情隨這雲海去遊盡每一處未曾到達的景物,看能不能悟出這蒼柏濤聲裏佛的偈語。

攀着鐵鏈走完最後的幾級,在幾株蒼松的山頂望向霧海里走出的山谷,隱隱綽綽似有神仙揮舞水袖的仙身,心向往的路亦或是如此,但它需要蒼松挺拔的勇敢和這雲霧雨露的哺育。1299階或許還不足以錘鍊出一縷仙骨,還是用世俗的腳步遠離這脫凡的仙境,走塵緣未了的下一站旅途。

雨更大了,車子艱難的盤旋着向正北方向下山,一塊塊田地裏綻放着金黃的油菜花,似乎是對神山蒼翠的點綴。前路一片迷茫,卻安靜的出奇,看不到喧囂的車輛,只有乳白色的霧略略稀薄。都笑着說這是廟會過後神靈的洗山雨,他們要用雨洗去俗世俗客帶給這片土地的污濁,那麼,我該用什麼來清洗心靈的污垢?!

雨變成了雪,車窗外的世界在雨雪中反倒靜寂,在這一片茫茫的雨雪之中,我們艱難的前行,歸去?還是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