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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愛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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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她知道,那是,他在塵世對她執着的叮嚀;那是,他在那個世界對她不渝的掛牽!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愛情散文

——題記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結婚前,不少閨中好友如是勸她。每一個人,仿若都是“救世主”的角色。彼時,她正愛着,如醉如癡,無以復加。

倉央嘉措言:和有情人做快樂事,莫問是劫是緣。因了相愛,只想朝朝暮暮,執手相看;因了相愛,“相看兩不厭”的日子,每一天都開出一朵燦爛。那時候,眼前人就是自己的救贖,相愛是一場不想躲也無法躲避的緣。因了相愛,真個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墳墓怕什麼呢?有愛的地方,就是天堂。像《神鵰俠侶》裏的小龍女和楊過,世間幾人不羨慕這種神仙眷侶的生活?即便身在古墓,又有何妨?心中有愛,古墓裏亦麗影飄飄,梵音嫋嫋。

於是,戀愛數年後,她和他踏上了婚姻的紅地毯。地毯,那樣長,那樣長,像是一場長得看不到頭的幸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心中油然而生的念想。她想,她和他,是要一起走完長長的一生一世啊!

她很纖瘦,細腰不盈一握,一雙翦水瞳眸,顧盼生輝。他很是寵她,說每一個女子都是落入凡間的天使,說她更是他來世上一遭,尋了又尋找了又找的天使,婚前婚後都不讓她沾染一點菸火氣息,待她如公主。家務事,他一個大男人全部包攬了,且樂此不疲,還美其名曰:鍛鍊身體。和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她都感覺幸福像花兒一樣妖嬈綻放。她偶爾也逗他,“別寵壞我哦?把我寵得一塌糊塗,可是你的”災難“啊!”他就像個騎士似的拍拍胸脯,大聲說,“我願意!女人是用來疼的,是需要寵的。”

當然,每每做完一件家務,他也孩子氣地要“獎勵”。她就展顏一笑,或者蜻蜓點水般地親一下她。有時,她也“縱容”他,讓他從背後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吻着她的耳垂,喃喃說着綿綿情話。或者,抱起她,在不算寬敞的客廳裏轉幾個圈。恍惚間,她覺得有歲月綿延,地老天荒的感覺。就這樣走下去,人生真的錦繡華年華枝春滿。她閉上眼睛,陶醉,滿足,幸福,暈眩……

婚後數年,他對她一如既往呵護有加。彼此是對方尋尋覓覓的緣,她是他的青梅,他是她的竹馬。他說,“前世,我們就兩小無猜,親密無間。”她說,“今生,牽着我的手,天涯海角,我願和你走遍。”

天妒紅顏。她的幸福,像風箏斷了線……

單位查體,很意外的,健壯如牛的他,竟得了一種慢性病,且曠日持久。他一時無法接受,自己生命的脈絡,已然清晰可辨。彼時,她依然身段婀娜,容顏俏麗,氣質脫俗。婚姻,沒有讓她世俗;歲月,幾乎沒在她身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褪去了少女的青澀,她更增添了少婦成熟知性嫵媚優雅的風韻。

短短的時間,他迅疾垮了下去。不僅僅是身體,而且精神日漸頹靡。曾經生龍活虎,家裏頂樑柱的他,說好一生一世照顧嬌妻的他,無法接受自己成了“無用之人”這天壤之別的角色轉換。她知道,曾經被“捧在掌心裏”的花好月圓的日子,已經漸行漸遠了,遠得像一個飄渺的夢。

而今,夢醒了。生活,還要繼續。沒有人想像到,嬌柔羸弱的'她,“脫胎換骨”得如此徹底。從此,她的生命,不再是江河萬里,綠水長天。她不再是他愛情裏高貴的公主,而是他生活裏平凡的賢妻;她不再風花雪月,不再舞文弄墨,不再踏雪賞梅,不再江畔聽濤。她遠離了附庸風雅,和過去的自己斷然告別,從雲端之上飄然落下,腳踏實地走在了這條艱難的路上。其實,身在塵世,煙火又何妨呢?只要心靈飄逸,靈魂依然飛翔啊。

他體力日益衰退,且脾氣愈漸暴躁。她開始寵他,像對個孩子,一如當初的他對自己。她甘心情願,卸下裙釵,爲他洗手做湯羹,做他賢良的妻,甚至慈祥的母。她相信宿命,相信輪迴。感謝他帶給自己的半世安穩。現在,該是自己回報的時候了。世間之事,不都是循環往復,因果必然嗎?《紅樓夢》裏的那棵絳珠草,因前世得了幾顆甘霖的澆灌,後世幻化成絕世佳人,用一生的眼淚去償還。

她的處境,漸次被周遭人知曉。先前那些羨慕嫉妒恨的人,又開始冷言冷語了,甚至冷嘲熱諷,“還真以爲自己升上了天堂呢!誰知道,卻是一腳邁進了地獄。”有人也替她着想,趁着還算年輕漂亮,爲自己想想吧!那些話,在她耳邊飄來蕩去,無論善意的,抑或惡意的,她都一笑置之,任它們隨風而去。

“這輩子,就是他了。生亦相隨,死亦相隨。”無人時,她說給自己聽,一遍,一遍……

她的賢淑,溫婉,一度讓他覺得歲月靜好。日子,如水般又緩緩流淌了。只是,生活中再沒有耳鬢廝磨,卿卿我我了。

那夜,月朗星稀,他執意要和她去院子裏走走。生病以來,他很少再去戶外活動了。春花初綻,空氣中流淌着淡淡花香。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驀地,他睜開眼,凝神注視着,月光下她依舊嬌美的容顏,一動不動,彷彿要把她嵌進骨子裏去,許久,他擁她入懷,緩緩說:“跟着我,你受苦了。以後,我不在的日子,如果覺得孤獨,就到院子裏走走,我會……會在天上看着你的……”許是說話多了,他有些喘息,她趕緊用手去捂他的嘴,背過身去,淚水無聲無息滑落。春閨夢裏的人啊,這一生,與你,山一程,水一程,俱是愛意融融。沒有你,人生彷彿已走到盡頭。

他離去,在一個寒意料峭的清晨。如往常一樣,她醒來後,悄悄喚他。沒有迴音。他以爲,他又跟她惡作劇。生病後,他一改往昔的深沉成熟,變得有些調皮了。好幾次,她喚他時,他都“裝死”來嚇唬她。有次,她喚了數聲,他都不迴應,她嚇壞了,哭出聲來,他忽然一下子抱住她,替她擦乾臉上的淚水,“寶貝兒,我逗你的,紅塵中有你,我是多麼眷戀這塵世啊”,她用小拳頭捶他,破涕爲笑,“那邊,多冷清啊,孤單,淒涼,陰冷……”他忽然幽幽地說,眸子裏氤氳起一團水汽,目光彷彿盯着不可知的未來。笑容霎時凝固在她臉上,像一朵失血的玫瑰。

這次,她希望他仍是逗她,是啊,他不止一次逗她啊,看她“花容失色”,他大笑不止啊。可這次,任憑她千呼萬喚,淚流成河,他再也沒有睜開眼睛,睜開那雙癡癡看了她一生的眼睛。他說過,他的眼裏只有她,自己美麗的妻。因爲,他只看她啊。有時逗他,外面美女如雲,不心動嗎?他睜着茫然的眼睛,說,是嗎?在我眼裏,她們都是人,沒有性別之分啊。她就笑得花枝亂顫,笑出了眼淚,爲自己擁有的這份濃烈得化不開的癡情。

他的後事,她沒有參與。他走後,她昏迷了三天。醒來後,是在母親家裏。她喃喃着,一遍又一遍,紙條,我的紙條……母親眼睛紅紅的,走過來,把一張濡溼的小紙條放到她手裏,什麼也沒說,默默走了出去。母親知道,她想和他獨處。塵世的日子,仿若一轉身,已然歲月老去。

……

攤開那張已經被攥皺了的紙條,淚,一滴滴落下來,字跡瞬間有些模糊,依稀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她知道,那是,他在塵世對她執着的叮嚀;那是,他在那個世界對他不渝的掛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