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花落逝無痕散文

所有的繁花似錦，落英繽紛，都如春一夢一場。夢醒，花落無痕。

（一）

當楓直直站立在我眼前時，一身簡單幹淨的白色*襯衣，牛仔褲裝扮，整個人很清爽。

“這就是楓。我跟你提起過的。”一旁的曉曉明媚地笑着，手攬在楓的腰間，一副小依人的模樣，向我介紹着。

“楓，這是我的死一黨一，落兒。”

“你好，總聽曉曉提起你，說你們上學一起翹課的事。”楓一笑，便露出了一口閃着細碎銀光的潔白牙齒。我對牙齒白的男人是抱有極大好感的，因爲我的牙是略微帶些黑的。

“哦，你好。我的耳朵對你的名字幾乎要聽出繭子來了。曉曉每天總在念叨你。楓這樣了，楓那樣了，沒了你，她幾乎都不能活的模樣。”我打趣着說道。“歡迎你經常過來玩，這樣我們屋裏可是多了一個免費勞動力哦。”

在大家的笑聲中，曉曉帶着楓進屋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在客廳，百無聊賴地看着電視。

我和曉曉是大學同學，住上下牀。畢業後，我們一起留在了這個陌生的城市，準備打拼一番。我們合租了一個小屋子，雖然小，但比住集體宿舍是強多了。楓是曉曉上班後結識的男友，只一個月的。

（二）

日子依舊按部就班地行走着。曉曉和楓出雙入對，我形單影隻。經常，他們會叫我一起吃飯，我不想如燈泡般明亮，於是窩在自己的小屋裏上網。

他不在。丹楓浸染。我在網上的一個藍顏知己。

網絡真是個奇妙的東西，所有的人似乎非常熟悉，又似乎完全陌生。這樣的環境，是適合人們挖心掏肺地進行傾訴的。電腦一關，誰也不認識誰，多簡單的關係，多好。

丹楓浸染上線了。

似乎天生有傾訴的**。我對他，事無鉅細，一一彙報，就連我的密友被一個叫楓的`男人搶走的事，也一一道來。

他沉默着。隨後蹦出來一句話，“你總說他長得帥，有一天你會不會喜歡上他？”

“你腦子進水了吧，就因爲他長得帥，我就去喜歡別人的男？”我隨手扔了一個錘子過去。

他大笑着，隨後發過來一個擁抱的表情。

這就是網絡的好，不需要接觸，依然可以體會擁抱的溫暖。

“你說，你有一天會不會愛上我？”他說着。

“你別自戀行嗎？你這話都問了有幾百遍了吧。不會。”每每到這個時候，我總是義正言辭的拒絕。因爲我最討厭網戀，網絡總是給我不安定的感覺。而我要的，是踏踏實實的一場戀愛，是可以彼此手牽着手的戀愛。

（三）

楓對曉曉很好。可我總覺得他對她太客氣了，甚至有點像兄長，而不像是戀人。

偶爾我和楓在一起聊天時，發覺他很睿智，還有點小幽默。並且他喜歡詩詞歌賦，這是我所沒有想到的。我以爲只有我這樣的小女子，纔會在平平仄仄中尋求一份完。沒想到男人也可以。他能背出許多詩詞，其中有很多是我喜歡的。我們在一起談論李清照，李煜，溫庭筠，納蘭容若，談格律，談詞牌。

曉曉不喜歡中國古典詩詞，她說這些都過時了，她只喜歡聽現代的POP音樂，喜歡雅詩蘭黛的眼霜，喜歡美寶蓮的脣膏，喜歡ONLY的衣服，喜歡天美意的靴子。喜歡喝咖啡，喜歡熬夜。

而我，只喜歡喝綠茶。我喜歡看着茶葉在杯中被沸水沖泡着上下起舞，我喜歡把那透明的綠色*握在掌心，我喜歡聽緩慢空靈的音樂，我對化妝沒有那麼高的興趣，閒暇時間我喜歡看書或者上網。

曉曉是外向的女，開朗，熱情。而我，更喜歡安靜。楓總是很奇怪，我們這兩個性*格如此迥異的人，怎麼能成爲死一黨一。

其實他忽略了一件事，女孩子在一起要談文學嗎？她們要做的是逛街，買衣服，看哪裏東西好去大吃一頓，再不然就是談談男朋友，彼此只要聆聽與陪伴就足夠了。不需要探討那些高層次的。

（四）

日子表面上風平浪靜。我在自己屋裏的時間越來越短，在客廳逗留的時間越來越長。而楓，他的眼神，經常會飄過曉曉而落在我的身上。這樣的眼神，雖然溫柔，卻有些灼灼，我惶惶，不敢與之對視。

我逃回自己的小屋，爬到網上。丹楓浸染問我，“對楓是不是有了心動的感覺？”

“什麼心動，不過是欣賞罷了。這和愛是兩碼事。”我信誓旦旦地說着，可聲音越大，我就越覺得底氣不足。

“那你覺得他呢，他喜歡你嗎？”丹楓浸染依舊窮追不捨地問着。

“我可沒你那麼自戀，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怎麼會喜歡我。”我嚷着。

“或許相處時日久了，他才知道誰是他最想擁有的女孩子，那也未嘗可知。”

“那也只能說是相遇太晚，兄弟你要搞清楚狀況哦，他是我死一黨一的男朋友，我怎麼能去接受？況且，人家也沒說過愛我，我幹嗎那麼自作多情？”

我和丹楓浸染，一人一句爭辯着。忽然我冒出了一句話，“你和楓似乎很相像呢。”

“那是因爲我們都是男人，懂不。小黃一毛一丫頭。”丹楓浸染不屑地扔下一句話，然後就下線了。

一向沒心沒肺的我，竟然開始徹夜失眠。輾轉反側，腦子裏全無頭緒。耳邊是MP3裏傳出的周杰倫的歌聲“情字何解，怎落筆都不對。”我開始憔悴，如秋日的黃花堆積，散落滿地。

（五）

我開始躲閃楓的眼神，以及任何他可能靠近我的機會。

可楓還是在一個不恰當的時間，說出了那個情一人之間才能說的那三個字。我震驚到失措，他握着我發一抖的手，許了一生的諾言。坐在桌前，我眼淚四溢。我心心念唸的，怎麼會是這樣一場遇見。我無法對他說愛，因爲我與他之間，相隔太遠。遠到我沒有力氣去搭一座橋，用別人的痛苦來搭建而成的橋。

我對楓說我們不可以，楓說會傾盡一生的光－陰－，等我。

我請他善待曉曉，否則我消失。看着他痛楚的眼神，我倉皇而逃。

曉曉對這一切毫不察覺。她憂傷地對我說，她和楓之間總是隔着一道門板，她走不進他的世界，他也不願意出來。她覺得他心目中，似乎有更愛的女子存在。

我說曉曉太過於多心。曉曉對於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她盤腿坐在我的牀邊，淚眼婆娑。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淺笑嫣然的女子了，凌一亂的發如枯草一般。

我的心，比她更疼幾分。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哭，而我，連這個權利都沒有。我不知道是誰錯了，愛情，難道真的是個無解的三元方程嗎？

（六）

我對丹楓浸染說，來吧，來到現實中，來做我的男朋友吧。

他幾乎嚇了一大跳。然後問，“你沒發燒吧。要不你就是喝醉了吧。”

我大聲喊着，“要來就來，不來就算。一個大男人，廢話什麼？”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丹楓浸染來到了大家的面前。他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乾淨、清爽、纖瘦，眉宇間竟然和楓有些相似。

我以爲這一幕戲該安全落幕了。

當楓拉着我的手，瘋了般追問爲什麼的時候，曉曉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她盯着楓握着我的手，大叫着跑出門去。隨後就是一陣人滾落樓梯的聲音。衝出去的我看着躺在地上滿臉血跡的曉曉被丹楓浸染抱起衝下樓去，看着楓一臉痛苦的呆立，忽然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也失去了所有的。

（七）

儘管曉曉事後一再強調那次的事不是我的錯，可我還是搬離了和她合租的房子。在我的心裏，也如愛情，一旦有了隔閡，是再也無法彌補的。而且，我也無法承受自己在看到曉曉的時候就想起楓的不由自主。

不過，值得寬慰的是曉曉的身邊有人照顧了，丹楓浸染，我的網絡藍顏知己，在看到曉曉的第一眼就喜歡上她了。原來，我導演的那一幕戲，無心插柳，竟然可以促成這樣一對姻緣。

一年後的某天，我接到了曉曉和丹楓浸染的結婚請柬。燙金的大紅請柬上的那個喜字，在我的眼裏是等待的結局。只是，我的結局又在哪裏？

“你再不過去，他們的婚禮無法開始了。”

站在通往酒店的拐角，我停下了腳步。人間四月天的陽光真的很溫暖，那溫暖讓我近乎暈眩。只是這突然響在我耳邊的熟悉的聲音，更是讓我暈眩。用了所有的清醒，迎上了一雙充滿熱切與溫柔的眼。而我顫一抖的手也被一雙有力而溫暖的大手抓住而不由自主地走向已經迎了上來的曉曉和丹楓浸染。

“哥，別把落兒嚇壞了。”聽着丹楓浸染衝着楓說話，我愕然。“這怎麼可能，你們怎麼是兄弟？”“怎麼不可能？你不知道這世界原本就很小的嗎？”他們兄弟倆就那樣微笑望着我。

我突然想起他們的名字都有一個楓字，想起那晚我說他和楓相像他立刻下線，再想起第一次看他見他就覺得他和楓長的像。我忽然明白，原來，一切的相遇都是命運早已註定好的安排。

人們常說，，原本就是一場夢。夢裏人來人往，花開花落。所有的情節都是夢裏的一幕戲，所有的悲歡都是醒來後的無語。那麼，現在的我是在最美的夢裏嗎？現在的我，是在花開的那極至美麗？

在丹楓浸染和曉曉面帶笑意的凝視裏，在楓手心那緊一握的溫暖裏，我知道，這場夢，今生我都不願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