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媽媽散文

清晨，哥哥打來了電話：“老三，生日快樂！”我拿着電話轉到日曆前，我過生日嗎？對農曆一直沒有什麼概念，上班上得只知道星期幾了。看見了日期，我說：“哥，我不過生日的，今年又沒有這一天。”“沒有，就過今天，你生日的前一天。”放下電話，心想，該給媽媽打個電話，以往過生日那天，我都打電話給媽媽，感謝她生了我。今年，儘管沒有那一天，也不能例外。

“媽——，您在幹什麼？”“哄孩子啊，你小妹不星期哪。”“媽，今天是農曆二十九，沒有我生日那天，我就今天對您說吧——媽媽，謝謝您生了我。”媽媽在電話那邊格格地笑着說：“管着那天過吧，你生日快樂啊！”我故意惹媽媽高興，說：“媽媽，都怨你，把我生在經常沒有的三十這天，我要是按照農曆的生日過，好幾年過一個，那樣歲數還沒有我閨女大呢。”電話那邊，媽媽笑聲朗朗；電話這邊，我眼淚汪汪。媽媽，爲着我們那個家，爲着養我們這一羣孩子，您付出得太多了！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放映着……

清晨三四點鐘，媽媽就起來了，燒大鍋，糊玉米餅子，給到外村讀書的哥哥姐姐好拿中午的乾糧。那時，家裏也沒有個鍾，所以，一夜裏，您得起來好多次，看着窗外的天色來估摸時間起來做飯。爲了讓他們中午的涼飯稍稍能吃進去點，您特意切點大白菜放點鹹鹽再抓上把蝦皮，包在玉米餅子裏。一個個孩子讀書，一個個披星戴月的清晨，您不厭其煩地做飯，盡着一個母親所有的能力支撐着這一大家子的吃喝。經常，你去山裏擼些柳葉兒，山拉葉、楊樹蟲等來家，用熱水煮過，再用涼水浸泡去苦味，然後和上玉米麪蒸渣團吃，來補充不夠吃的糧食。菜園裏，您在集體散活後便去澆水，咱家的菜園在您的精心管理下，種什麼都長勢良好，一如咱家的孩子，吃糠咽菜也不耽誤長個子，個個都長得潑潑實實。只是，苦了您，媽媽。白天，去生產隊幹活，夜晚飯後，還得剁豬食，還得爲一家人縫縫補補，給穿着破衣爛裳的孩子捉蝨子，常常忙到半宿。第二天凌晨就得起來做飯給上外村上學的孩子拿乾糧。一大鍋口玉米餅子，哥哥姐姐連吃帶拿就所剩無幾，在家的剩下的餅子就是給乾重體力活的父親吃了。常常看着金黃的玉米餅子饞得直咽口水，但也是等爸爸放下筷子纔敢去掰一塊吃。一年到頭肚子中裝的就是地瓜，地瓜幹，各種菜團等，您的肚子中更是如此。好容易包頓餃子，您把飯端上去，然後刷鍋，燙食餵豬，等您上了炕，看着一個個狼吞虎嚥的小嘴，看着所剩無幾的餃子，您總是舀點餃子湯泡上頓的冷飯吃。媽媽，每想起小時候的不懂事，不知心疼您，淚水總是充盈了我的眼眶，最後不知不覺滑落臉龐。

但即使日子這麼難，你和父親也從沒說過不讓我們不上學。村裏別人家的孩子陸陸續續不去上學了。因着開學要交的書本費。我這一批的孩子是那幾年中數量最多的`，五十幾戶的小小山村一個年級居然十二個孩子，但最後唸到初中時好多都下了學幫着家裏幹活了。而我們家，那時是村裏最窮的，養活着九口之家，僅僅您和爸爸倆個人掙工分。看到別家的孩子被家長強迫下學，我很擔心您和爸爸和村裏別的家長一樣不讓我上學了。但是，您從不肯委屈孩子，每次回家要錢，您總是得跑好幾家借錢。現在想來，您進別人家的門去開口借錢該有多麼難。村裏早就有人在笑話您和父親供我們上學的事了，說着風涼話，“屎殼郎變知了，還不知幾個能變出一個？”您默默嚥下這些譏諷，一如既往供我們讀書，而且盡力讓我們吃飽。媽媽，謝謝您沒有因爲我是女孩子就和別的家長一樣不讓我上學。

長大後，一次在書中看到這樣一句話：“錯批一個人，誤增三千萬”，說的是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錯批北大校長、著名的人口學家馬寅初的《新人口論》導致中國人口劇增的事，這誤增的人口給國家經濟發展、就業住房等方面帶來了巨大的壓力。我心中明瞭，我就是這誤增的人口中的一個，是多餘的人；並且在農村，家裏的男孩子少了是會被人欺負的，所以，我也明白，其實，在生了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以後，媽媽，你和爸爸心中還是很盼望我是兒子的。結果，又是黃毛丫頭。但是，媽媽，您和爸爸沒有重男輕女，說我們能學到哪就供到哪，即使砸鍋賣鐵也供我們。媽媽，謝謝您和爸爸，每當回家看到原來的同齡人背朝蒼天面朝黃土的辛苦，對您和爸爸的感激尤甚。

六年級時，一次，學校舉行數學競賽，老師怕我第二天到校晚了耽誤考試，叫我在她宿舍宿一宿。因爲距家十幾裏，而那時上學全是步行。我讓村裏一個小孩捎信給您，結果住在山上的她忘了告訴。您看見街上別的孩子回來了，打聽他們不知道，那時也沒有個電話，於是黑燈瞎火您自己步行着去接我，也沒有個手電，一直走了六七里路碰着另一個村的孩子放學後上山要回家，一打聽正好是我班的，這時知道我不回家了，您才放心。媽媽，那時，心裏牽掛着孩子，您說您忘記了害怕，一路上，山坡上好多地方是墳地，若在平時，您一個人肯定害怕的，但那時就奔着快走，好早早看到我，忘記了怕。媽媽，我知道，您的每個孩子在您眼裏都不是多餘的，儘管我們小時候您忙着上山幹活，忙着上園澆菜，忙着餵雞餵豬，忙着縫衣補裳......我不記得您抱過我，也不記得您親過我，只記得我們都是在奶奶的腿上搖大的，從小就是和奶奶睡，回家第一句話就是找奶奶。媽媽，當我長大了，才知道您那時有多辛苦，您不是不疼孩子，而是生活的重壓使您沒有時間和孩子親熱啊。

媽媽，我們上學時都是往學校送糧，爸爸在生產隊忙活，您扛着一大袋玉米步行十多裏去學校送糧。小時候只覺得媽媽就是能幹吧，生產隊在山上分玉米、地瓜，爸爸看着磅秤分，不能幫忙挑，幾乎都是您挑回家的。現在看看您那矮小的身軀，心想，當初步行十多裏那一大袋一大袋的玉米您是怎麼扛去的啊？一個接一個的孩子到外村讀書，五冬六夏半宿起來做飯，若不是因着您母親的身份，你怎能堅持這麼久？

媽媽，謝謝您生了我，養了我，並教導我做人。您的與人友善，您的豪爽大方，您的吃苦耐勞，您面對艱難樂觀積極的心態都給了我深遠的影響。

當歲月漸漸走遠，當您面容日漸滄桑，媽媽，已爲人母多年的女兒在回憶中感受着您的辛苦與愛，心中感慨萬千。媽媽，感謝您給了我生命，在今後的歲月裏，我將不辜負每一個平凡的日子，爲家人爲社會盡力多做點有益的事，在人生的旅途上留下自己應有的足跡。

謝謝您，媽媽！願您的兒女能給您帶來更多的快樂！願您幸福開心，永遠安康！（草於201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