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故事的散文
早秋，我的城市沒有落葉，草木依舊青翠，天氣依然炎熱，夏的故事纔剛剛開始，就已經遠行，徜徉在書籍的海洋中，我讀懂了羅蘭的孤獨：突然很想哭，沒有原因的傷悲……
每個人的情緒都是內心言語的表達，我聽着別人的故事，過自己的日子。生活，不溫不火的繼續着，那些曾經的白晝冷光，黑夜傳說，在慵懶的思緒中混亂，現實扼殺了夢想，磨平了棱角，愛的河流便在城市的舊牆裏翻騰，透明的演繹着塵世情緣。
或許因爲自己是個女子的緣故，我總能聽見不同的女人故事，我把這些故事一一歸納。以此來記錄那些在情海中沉浮的女子，她們，有的像一把高掛在門楣上的舊艾草，幾經風霜，枯萎衰敗；有的像皎潔的月光，溫柔安靜，歲月見長，韻味十足；有的像飛舞的精靈，在田野、草地、高山、海洋中翩翩起舞……
一、宅女情變
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原來是許久不見的初中同學小可打來的。
她說她回到了這座城，多年過去了，好不容易打聽到我的電話，想找個時間聚聚，我答應了。
坐在火鍋店臨窗的位置，霧氣騰騰，將彼此的容顏模糊，她變了，發福了，我說好久不見，她說是呀，已經有十年未見了。你過得好嗎？我問她，透過薄薄的白霧，她低垂着頭，說起往事，聲音幾近哽咽。
我知道她的一些事情，聽說那年她沒考上大學，在某海邊城市打工，做酒店服務員，和一個王姓廚師戀愛，她比較宅，除了上班，就是呆在租住的小屋。而小王性格活潑，經常出去玩，雖然兩人都已見過雙方父母，也將談婚論嫁的議程提上了日程，但因爲性格不合，兩人經常吵架。小王說她太懶，不會打扮，不會整理小家，她說小王太忙太滑太油，經常找藉口不回來陪她。久而久之，小王回出租房的時間越來越少了，而她依舊天天上班下班回家。她也曾找過小王，看在三年的感情上，小王勉強回了出租房，但態度明顯冷淡了許多。
她是一丁點兒也不覺得，她以爲他真的很忙很累，只是，那段時間感覺許多服務員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這有什麼，哪對戀人不爭不吵？她不以爲然。
她自以爲是的認爲他忙，卻不料，有一天，她去找他，想和他好好聊聊兩人結婚的事，卻發現他正和一個身材苗條，長相秀氣的廚房小妹緊緊抱在一起熱吻，看兩人那說不出的親熱勁，她火一下就衝了上來，伸手就打了過去，誰料想，自己的左臉火辣辣的疼，小王怒氣衝衝的摔了她一個耳光:你以爲你是誰，她纔是我真正的女朋友，怎麼樣，識趣的話，趕緊滾，我們之間，早結束了。
她捂着火辣辣的臉，一臉的茫然，那女的看見她傻呆呆的樣，嗲聲嗲氣的說:王哥，我不是早跟你說了嗎？這種傻女人，早就要甩了她，就你心腸軟。哦，忘了告訴你，我和王哥在一起已經一年了，你看清楚了，王哥是我的男朋友，你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滾回家吧！
她不知道自己怎樣走出廚房的，只感覺有兩道嘲笑鄙夷的目光，像冬天的寒風徹骨，將自己整個兒冰凍，麻木的收拾好行李，辭了工，買好票，再回頭望一眼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建築依舊，景緻依舊，但一切都變了，變得不一樣了。
現在，她找到了一個愛她的人，那些存留與心底的疼痛，隨歲月的變遷而慢慢沉澱，或許，每一個女人，在自己的情感世界裏，都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但只要太陽天天升起，每一天，都是全新的…
二、從奴隸到將軍
他是很愛她的，當然，現在的他已經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十七歲那年的雨季，他站在街邊店鋪下躲雨，看見她撐着一把花雨衣傘，從他面前走過，她的眼睛大而明亮，身姿曼妙，長髮飄飄，像雨中白色的薔薇，美麗纖弱，楚楚動人。
只一眼，他便喜歡上了她，追了三年，他是一個小工人，兄弟姐妹衆多，她是獨生子女，家庭條件不錯，父母竭力反對兩人交往。
可是，少女的情感，像百合花一樣純潔，向蘭花一樣幽香。她被他感動了，他對她好，沒有理由的好。公司加班，炎炎夏日，他專門送西瓜、冰激凌，一口一口小心地喂着，惹得她的小姐妹羨慕不已，她生病了，他請假陪伴，噓寒問暖，體貼入微，她說一不二，他事事遷就，接送她上下班成了他的習慣。
嫁人就嫁對你好的，找一個你愛的人不如找一個愛你的人，她從未戀愛過，小女孩一點殘存的理性被感性打敗。
她和父母的抗戰最終以勝利告終，可是婚後，她覺着他變了，原來不管多晚他都會接她下班，現在他再也不接她了，他說自己上班好累，也不買鮮花巧克力了，他說女人吃多了容易長胖，做家務也和她分工了，可是，這些原來全是他一個人的事。
你變了。她說。
他摸摸她的長髮，帶着一貫的寵溺口吻：傻瓜，你沒聽說過，從奴隸到將軍這句話嗎？
她笑笑：那現在角色對換了，我是奴隸你是將軍，對嗎？
他笑，她也笑，她恬靜、溫柔，在兒子慢慢成長的日子裏，她履行着賢妻良母的職責，像月光撒下的疏影，淡淡的，卻格外柔美。
三、重男輕女
我一直天真的以爲，我們這一代，有文化，有教養，和婆婆相處應該很融洽，可是我錯了，有些愚昧，不是學歷的問題，而是某種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
認識菲兒，不，確切地說，是菲兒先認識的我們，哪裏有她哪裏就熱鬧，這句話一點不假。
菲兒口才好，人聰明，濃眉大眼，我常說她不做男子可惜了。無憂無慮的她，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哪裏都能聽見她爽朗的笑聲。
如果一天聽不見她的大嗓門，整個公司就如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朝氣。
前幾天，一向樂觀的菲兒突然哭了，嚇了我們一大跳，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因爲生二胎的事。
她愛人是家裏唯一的男丁，她生了個女孩，她婆婆滿臉不高興，她說：女孩好呀，女孩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
婆婆說：你是好，可我兒子這一門絕後了，要不這樣，過幾年，你再生一個。
她一聽，一個頭有兩個大：再生一個，想都不要想，我不是生育工具。
婆婆和她爭了幾句，兩人不歡而散，爲了生二胎的事，她沒少和婆婆爭吵，他愛人採取三不政策的態度：不勸架，不參與，不理會。
事情的演變有些讓人瞠目結舌，菲兒竟然爲了生二胎的事和婆婆撕打，婆婆人高馬大，將她打得鼻青臉腫，她唯有逞口舌之快，言語犀利如毒箭。
她愛人的沉默，像一塊大石壓着她喘不過氣來。她怪他的無能，他囁嚅的說：我媽的脾氣，是說一不二的，你越是勸架，她越生氣，下手也越重，從小到大，姐姐妹妹和我沒人敢忤逆她。
菲兒在家修養了半個月，在和婆婆對打時，她流產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已懷有一個月的身孕，事後，婆婆後悔不已，卻嘴上不饒人，菲兒的精明和強勢在她婆婆眼裏，一文不值。
朋友們勸她離婚，菲兒搖搖頭：我是嫁給他，不是嫁給他媽媽，再說，反正也不經常住在一起。
女人們坐在一起，眉飛色舞，什麼愛人孩子，衣服包包，婆婆小姑，傾聽的，述說的，添油加醋的。三個女人一臺戲，這話一點也不假，何況還是三的倍數的女人呢！
四、舊夢重圓
月怎麼也想不到，女兒三歲那年，廣像往常一樣，上班之前輕吻女兒臉頰，說一聲：寶寶乖，聽媽媽的話。這一句，竟是永別。
噩耗來臨時，月傻了，不是說晚上帶女兒出去吃飯嗎？不是說吃好了飯逛街嗎？人呢，怎麼說沒就沒了？
聽人說，廣是個電工，因爲違規操作，在沒有完全關閉電源的情況下，檢修電路，結果導致觸電身亡。
混混沌沌的處理好了廣的後事，一個人帶着孩子生活，廣的父母因爲賠償金的歸屬權，和月鬧得很不愉快。
直到幾年後，朋友介紹了離異的程，兩人處了處，感覺還行，領了結婚證，生活在一起。
聽說程和美女前妻離婚的原因，不是感情出了問題，而是美女前妻要出國，就把婚離了，結果國沒出成，前妻因爲年輕美貌，被一個老闆看中，女兒也跟着過去了。
程很愛前妻，家裏所有事情一個人包了，和月結婚後，卻什麼也不做，一個月交一千元伙食費，什麼也不管。他說：月，我不可能用我的錢來養活你的女兒，我自己也有女兒。
月說：一千太少，城市裏消費高。程搖搖頭，不置可否。
怎麼辦呢？婚也結了，這些月都可以不計較，雖然月曾經也被廣當寶一樣寵着，雖然月也什麼都不會做，可是爲了生活，月學會了許多。
時光是最無情的魔術師，程美女前妻的美貌在平淡無奇的煙火中漸漸黯淡，老闆對她不再熱情，代之的是徹夜不歸和拳打腳踢。
美女前妻不再美麗，沒有了魅力，她想起了程的好，程的寬容體貼，在又一次經歷了家暴後，她顫抖的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在電話裏她像他哭訴，約他見面，女兒在一旁默默流淚，匆匆趕到的程看見前妻，一臉憔悴，身上手上的傷痕，毅然決然選擇和月分手。
當沒有感情的男女組合在一起，彼此的裂縫早已註定，搭夥過日子，是一種傷害，月說：很累，沒有感情的婚姻，就像秋天簌簌落下的葉子，很快會形同陌路。
程如願以償，舊夢重圓了，月依舊單身，最初的是最好的，月認爲，她不想再找了，日子慢慢的過，聽着她緩緩的敘述，我什麼也沒說，我能說些什麼呢？且讓時間來治癒她的傷痛，這世間，總有一個人會在某一個地方，某一個時間和月不期而遇，給她後半生一個溫暖的家。
五、心機師姐
不得不承認，當初一同外出讀書的衆多女孩中，欣是最有心機的一個。
讀書的時候，欣已經和物理老師牽手在一起，我是無意遇見的，欣比我大三歲，她很聰明，聲音也很溫柔。那天我和室友出去散步，來到小河邊，看見欣和物理老師手牽手走在一起，我們慌忙掉轉頭走開。
室友說：你們單位的欣挺厲害。
怎麼厲害？我問。
你不知道？她疑惑的看着我：和老師談戀愛，就可以以未婚妻的身份，分一個好工作，也可以留在那座城市。
我低下頭，覺着自己很沒見識，聽說是聽說了，可是，如果真的因爲工作原因，而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一生是不是很悲哀？
只可惜那物理老師終究沒能成全欣的美夢，欣分回原單位了。
沒過幾個月，欣就開始頻頻坐火車外出，好像又有什麼新的目標，再後來，她就直接調走了，婚姻對她來說，是一樁買賣，只要有利益，她就可以犧牲自己。什麼幸福什麼快樂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她要離開這裏，去到大城市。
我好像永遠都是最笨的那一個，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欣三番五次的外出，是結識了大城市裏姐姐家的.鄰居，男方好像家境不錯，有房有車，欣爲了自己的工作，着實拼了。她用盡女人的嫵媚，展現自己青春的魅力，再後來，兩人鴻雁傳書，結成連理，她的心機就是最棒的說明。
她終於如願以償，留在了大城市，她是一個很有規劃的女人，婚後，她生了一個帥兒子，一個漂亮女兒，她丈夫待她很好……
六、隱忍
雖然已經過去了許多年，提起穎，我的心底還是會泛起陣陣漣漪。
穎是朋友中最有氣質的一個，個子高挑，戴一副精緻眼鏡，五官清秀，只是從沒有聽說她有孩子，她也從沒提起。只是有次在車上，聽見她壓低嗓門，依稀聽見外婆兩字，我覺着奇怪，難不成她有孩子了，因爲她只有一個弟弟，是不可能稱她母親爲外婆的。懷着滿腹疑問，問她，她用旁的事件成功的將話題轉移。
她將自己小侄子的萌照拿給我看，我眼尖，看見她家牆上貼了許多獎狀，問她，她說是她寶貝侄子的，可是她侄子才一歲多，怎麼可能？
媜說她有兒子，可能想生二胎，所以瞞着，因爲那時生二胎的政策並沒有放寬，她婆婆家是農村的，希望她生兩個。還說有人見過她孩子，像極了她的長相她的氣質，問她，她笑笑，說沒有。
同事們聚在一起，談天說地，說着說着，就談論起了小孩，穎坐在一旁，悶聲不響。
說起懷孕生子的經歷，女人們一聲聲感嘆，那一幕幕仿似才發生過般鮮活，穎是從不插嘴的，她靜靜地聽着。
穎懷孕了，她的臉上展現出笑容，她愛人給她買了葉酸，蛋白質，一大堆的食物，她的笑容燦爛，心情愉悅。
穎流產了，她是在家休息時，去廚房燒開水，水滴在地板磚上，她沒注意，滑了一跤。
第二年，第三年，陸續聽說穎懷孕的喜訊，可惜，都無疾而終，總是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意外，又過了幾年，穎又懷孕了，去醫院做檢查，胚胎髮育不良，再去檢查，胚胎已經沒有生氣了。
穎的身體越來越差，她的履歷上寫的是她和愛人的名字，沒有小孩。
記得，有次中午，穎打了個盹，結果工作出了差錯，和她搭班的同事瑤氣死了:你又沒有小孩，不需要像別人一樣辛苦。
穎勃然大怒：這和有不有小孩有關係嗎？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最後以瑤賠禮道歉結束。
若干年以後，穎請客吃飯，升學宴，她的兒子已經考上本省重點大學。
她一直不說兒子，一定有她的苦衷，那時沒人知道她早早有了兒子，她是隱忍的母親，對於她來說，僅僅只是想讓兒子有個伴而已。
她的隱忍，是一種保護方式，只是苦了她這麼多年的緘默。
夜深沉如墨，黑暗頂着犄角，肆意穿行在車水馬龍的街道，炎熱繼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流浪，對面高樓，有幾盞燈還亮着，窗格子裹挾着微涼的月色，彩排着白日的故事，幾家燈火暗了，白日大片的喧譁，在午夜十二點，沉沉消散，那些女人，那些故事，那些曾經，早已湮沒，徒留，藍煙嫋嫋。
故事好像已經結束了，今天上演這個版本，明天又有新的版本，女人故事，故事人生，一個窗口一種故事，千百個窗口，千百種故事，四季輪迴中，青絲已生白髮。
漫無邊際延伸的黑暗，遮蔽了清亮的眼眸，細數着歲月的輪迴，看前塵往事如煙，塵世的情感，莫不過癡男怨女，千百年後，誰又還記得，那一抔黃土裏曾經的清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