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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意而行不相干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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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和靜生活在同一個小地方,卻從來沒有聯繫過她,直到前幾年同學聚會,纔想起靜就在不遠處單位工作,去單位找她,她卻不在,留下電話,希望靜能聯繫我,不久靜打來電話,說太忙不能參加同學聚會。我說可以等到靜有時間的時候舉辦,不急於一時,靜卻說自己很忙,幾乎沒有時間。

任意而行不相干散文

當年靜在同學中人緣是最好的,號召力最強,現在又在政府部門工作,她不能參加同學聚會,很是遺憾。二十幾人的同學聚會,氣氛相當活躍,推杯換盞,我作爲召集人之一,負責善後工作。酒宴散了,強問我靜怎麼沒來?我說靜無暇分身。強說以靜的個性,再忙也會參加同學聚會,可能是躲他。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當年,強和靜關係極好,兄弟之間從未紅過臉,按說他們之間應該常聯繫纔對,怎麼可能會是躲避強呢?我在同學中是最不起眼的,相貌平平,成績平平,沒有一點兒個性和特長,之所以不常和靜聯繫,是我的自卑情緒作怪,靜才華出衆,我無名小卒,怎麼好意思打擾靜?雖然上學時靜對我也是稱兄道弟,但是我還是有點兒自知之明的,覺得那是她平易近人的習慣。即便我不主動聯繫,這麼多年,我們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同學關係,也沒有鬧過不愉快。

強說靜躲他,好奇心促使我探個究竟。強說,除非我把靜的聯繫方式給他,他纔會告訴我。反正聚會之後,會有同學錄上傳到羣裏,就算我不告訴他靜的聯繫方式,他也能從羣文件裏找到。我乾脆做個順水人情,把靜的手機號給了強。

我給強泡了杯濃茶,想緩解一下酒精在他體內的發酵速度,強壓了一口茶黯然傷神地說,畢業後,他努力地追求靜,靜也沒有讓他失望,相處的日子開心快樂,簡單幸福,卻遭到家人的極力反對,無奈,他只想有自己打拼一片天地,有話語權再娶靜,可是等他有話語權的時候,靜已經遠嫁他鄉,杳無音信。我憤怒問:“是你負了靜?”強搖頭又點頭。當年太多的不得已,哥哥幾場姻緣都斷送在供他讀書上,一心想讓他出人頭地,雖然哥哥姻緣未成,但是哥哥希望他能找到一個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伴侶,哥哥不喜歡靜,覺得靜有公職而且性格隨和,不適合生意場,所以極力反對他們好,哥哥說靜做朋友是很好的人選,但不適合結婚,他試圖說服哥哥,都沒有成功,最後哥哥強行將他們分開,分開後的一段時間哥哥監督得很嚴,他給靜寫信,靜不回,給靜打電話,接電話的人一直告訴他靜不在,而且不知道靜的聯繫方式,可能強的離開傷透了靜的.心,只是她比較有修養,沒有罵他而已。給靜留下電話,從來沒有接到過靜的電話,也許靜給自己打過電話,只是哥哥不轉接。

哥哥的生意有了起色,也結了婚,他纔得到解放,而那時和靜分開已經半年多了,去靜的單位看靜,卻意外地看到滿臉憔悴的她,可強不敢面對她,那時,除掉路費,他身無分文,他打聽到靜還是獨身,就暗暗下決心,一定混個人樣回來給靜一個交代。可是獨自打拼的日子太難,赤手空拳,在陌生的城市,用腳步丈量每一寸土地,跑業務的艱辛幾乎將他打垮,但是一想到爲了能給靜可能還在等他,再苦再累也值得。在那段苦難的歲月裏,現在的愛人一直追求他,陰差陽錯竟然和她結了婚。之後,再也打聽不到關於靜的任何消息了。以前,雖然見不到靜,從同學那裏還能打到她的消息,她一直單身,可是結婚後,靜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只知道她在外地,具體什麼地方都打聽不出來。他才恍然大悟,靜一直把他放在心裏,靜默在那裏等着他,或許靜一直也知道強的消息,爲了不給強增加負擔一直沒有聯繫他;或許,她不肯原諒強的離開,用消失的方式懲罰他。強說完又壓了一口茶,眼神無光。

我勸強,現在混得這麼好,靜也過得不錯,放下吧。強說,他只是在經濟上相對寬裕了一些,情感上一直飽受折磨。愛人不懂事,沒有共同的語言,疑心重。我說,那說明愛人在太在乎他了,纔會放心不下的,強說,不是在乎,她就是閒得發慌,不工作,不收拾家,整天就知道逛街,娶了這樣的女人,才知道靜有多好,思念靜的心與日俱增。可是自從結婚以來,再也得不到靜的任何消息。

我說,靜剛工作那陣兒,我還常見到她,雖然不聯繫,但是偶爾還能碰上,說幾句話,我還笑過她,再不結婚就成了大齡剩女了,可是靜卻說不急不急,等到工作有起色再談婚論嫁不遲。後來,有那麼一段時間見不到靜了,我們幾個同學去靜家找過靜,靜的家人說她外出了,沒有電話,也沒有地址,她給家人聯繫的方式就是每星期打一次電話,我們也給靜留過電話,可是靜從來沒有聯繫過我們。從此,再也沒有聽到關於靜的任何消息,直到那年春節在大街上偶遇到靜,才知道她遠嫁,不過至今我們都不知道他愛人是什麼樣子的人。靜,一點都沒有變,安靜沉穩,給我感覺她比我們成熟多了。我好奇多次問及她的愛人,她說,只是搭伴過日子而已。我們留了聯繫方式,卻很少聯繫,可惜我不知道她有這麼傷心的過往,否則我一定會陪她走一段,那麼優秀的靜,不該承擔。我打心眼裏抱怨強。可是我也無力改變強和靜都已成家的事實。

送走強,我拔通了靜的電話,告訴靜同學聚會結束,靜說遺憾沒能參加同學聚會,下次有機會一定參加。我說強喝多了,酒後吐真言,強來參加同學聚會是爲了見靜。靜電話那頭哈哈大笑,還有同學記得,真是榮幸。我說有空聚聚吧,靜說好,有空聚。

又過一年,在羣裏發了同學聚會的邀請貼,強積極響應,靜也留言,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兒,應該能夠趕上聚會,並把費用轉到羣裏,我以爲靜會如期參加聚會,沒有想到聚會的前一天,靜給我私信說,手頭上的事兒沒有處理完,下次再參加。我突然想起上次強說靜是爲了躲避他,才意識到靜的內傷有多麼嚴重。我回復一句:“工作要緊,聚會的機會多着呢。”

同學聚會結束沒兩天,靜就給我發信息:“爽約了,抱歉!如果你有時間,我們聚聚,我請客。”和靜相約在一家西餐廳,靜還是那個靜,馬尾松、白色T恤、黑色九分褲、滿臉陽光,乾淨利索。我笑她,歲月忘記了靜,不在她臉上刻痕跡。靜笑,老了,還當自己是少女呢。我和她提起了強,她哦了一聲之後說,聽說強過得很好,事業有成,家庭美滿。我仔細地觀察她的表情變化,當我提到強時,靜的眉頭先是一緊,繼爾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話題扯開了。談論到其他同學她都會問東問西,唯獨到強那裏,他一句也不多問。我把和強之間的談話給她複述了一遍。她靜靜地聽着,一句話也不說,臉上的陽光漸漸地退去,低下頭,左胳膊支撐在桌子上,用大拇指和中指按住了太陽穴,可能是偷偷地拭淚,表情十分複雜,然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幽幽的說:“唉,這麼多年,我刻意去打聽強的消息,又刻意迴避他。當我得知強已婚,我選擇了遠嫁,並封鎖了自己整整十年,除了家人,沒有一個同學能聯繫到我,尤其是和強有關係的同學,我從來不讓他們知道我的一點點情況,包括現在,大家對我都是迷。我只想過自己生活,不被打擾,現在我和強也有電話聯繫,只是偶爾問候一下,從不過問他的生活和工作,我會告訴他我很好,其他不多說,三言兩語我就藉口有事掛電話,互不打擾,各自安好吧。”難道,靜不想知道強的婚姻?靜淡淡地笑了笑,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可是強特別想知道你現在到底幸福不幸福。”我說。

靜說,她還保持當年和強分別時的模樣,這麼多年一直留着馬尾松辮子,因爲強喜歡給她梳頭,而且強只會梳馬尾松。不過,就算永遠不變,一直靜默在那裏,不屬於自己的緣,也等不到。

靜雙手搓臉說,她的幸福自己買單,與強無關,不要問她的生活狀況。靜說,人生那麼長,聚散無常,不是誰都能決定的,就算我們都未曾改變過,但是也會身不由己,事與願違,而又無能爲力,那麼就祝福吧。

我問,難道沒有一點怨恨心理?靜說,怨恨會降低對方的幸福感的,既然愛過無論就應該給予祝福。相伴那麼短,遺忘那麼長,一個轉身就是一輩子,一次分別再也回到不過去,何必怨恨?

我看得出靜的深情,卻無法安慰她的心靈,她好像比我這個局外人更看得開,靜本來就有內涵,如今的成熟應該是經歷過歲月的滄桑,經過無數的掙扎換來平淡如水吧?好奇心又讓我問了一些不該問的話。靜又回到了從前,笑哈哈地說:“好奇害死貓。”然後說滿足我的好奇心。

當年,靜回到家中一直在等強,她暗下決定,在強歸來時,給強一個家,工作之作,她把時光都花費在思念上。打聽強的消息是她最重要的事情,收到強的信,給他打過無數次電話,可是接電話的人一直告訴她強正忙着呢,等強有空再打吧。強從來沒有接過她的電話,也許,強不願意接電話吧,也許強是真得很忙。再後來,從強的父親那裏證實到強結婚生子。然後,靜就把自己嫁給了現在的愛人。說到這裏,靜自嘲的笑了笑,誰叫咱沒福氣,無緣等到他。

聽靜這麼說,我心疼極了,真是造化弄人,兩個相愛的人,本來應該相守的,可是偏偏有緣無份。往事不堪回首,靜在回憶裏釋放着,淚水輕輕地滑落,又被她靜靜地拭去,這段情從未冷卻,這份愛依舊在,可是要多少祝福才能將其從頭再來?兩顆彼此守護的心,默默地相望卻又不相見,怎樣的一種理智,讓他們如此深陷卻又彼此祝福?

靜,遠嫁這麼多年,你過得好嗎?我不禁脫口而出。靜抿抿嘴笑了:活成了一個超人。這麼靜嫺的一個女子,活成超人,其中滋味怕是無言訴說吧?靜說真得很抱歉,每次同學聚會都會爽約,請我理解。我望着她雙眼,眼裏寫滿真誠,我還能要求什麼?作爲曾經的兄弟,我唯有尊重她的選擇,祝福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