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登廟坡遇雨散文

幾個日子，蝸居狹小的空間，想寫幾行對生活的感悟，但總覺靜不下心來；想約幾個朋友出去喝杯小酒，不是你有事去不了，就是他有事必須辦理。其實我喜好和幾個臭味相投的到田野裏散步，領略大自然夏日的風景，舒展排泄無聊的心情。

午飯後，登上QQ看消息，是我習慣性的營生。剛打開，一眼就看到老黃的頭像調皮地晃動。扯了一會家常裏短，不謀而合說到去郊外去找點溫馨。想了好久覺得沒有一個好去處，金牛廣場金色秀美，但人多不安靜，喝兩杯會惹人說閒話。廟坡山景雖不太出衆，但相對安靜，可以把榆中盆地一覽無餘，適合坐下來行拳猜令地喝幾杯小酒。幾經比較，選定地方，相約飯後，一點鐘出發，爬廟坡山。剛想關了電腦，準備出發，文江發來一個地震一樣的抖動，邀他出行，他嫌中午天氣太熱，想休息，支吾了半天才痛快地答應了。

爬廟坡山主要有兩條路，一條從園藝場門前，廟坡山嘴寬闊的山路上去，就到了山神廟前，也就登上了廟坡山的前山；另一條沿範家山的水泥公路上去，就到了他的後山；廟坡山正面山坡陡峭，不易攀爬，三人都是山裏走出來的農民子弟，相信可以爬上去，增加一次殊路同歸地感受。大家不用商討，信心滿懷地穿過園藝場對面的樹道，跨過廢舊的水渠，來到廟坡山的腳下，選擇一處稍好攀登的地方，雙手抓住野草動物一樣顫巍巍地向上攀援。還沒有爬到半山腰，有了水平臺，嗓子眼裏直冒冒煙，滿面的汗落下溼透了胸前。停下來擦擦汗，文江在前面興奮的喊，“一樹杏子！”擡頭，文江豪邁地向杏樹爬去，我和老黃落下了。

杏樹上稀稀落落挑着幾顆紅臉蛋似的.山杏，摘一顆喂進嘴裏咀嚼，酸水直流的時候，文江又在另一個水平臺的杏樹前，猴子一樣的品嚐。

蒿草很深，腳踏進去幾乎埋沒小腿。快到山頂時竟然找不到爬向高一臺的路，三人分開尋路，蒿草裏像地震一樣撲騰飈出一隻野雞，我驚出一口粟氣，看它向遠處飛去，後面跟着兩隻剛出窩的兒女。跟着野雞落下的地方，撒下一路好奇，最終它們像憑空消失了似的，再也沒有尋到蹤跡。

沿着文江的指引，爬上了廟坡山。擦着汗水放眼眺望，榆中盆地是一塊綠色的海洋，向遠處浩淼跌宕。田園安靜，溝壑慈祥，阡陌縱橫若隱，遠山縹緲疊浪，高大巍峨的馬啣山青峯逶迤，扯出白紗似的雲在半山腰繚繞，蛻變成朵朵烏雲，在寬敞的胸懷匯聚，準備遊向遠方。鱗次櫛比的縣城樓房，縱橫交錯的道路浮在海面上，給人無限的遐想。

陣陣的風吹過來，感覺這個世界真爽。拿出手機以盆地爲背景，給文江拍張照片，咔嚓聲後，才發覺背光，鑽進樹林還覺肅然。

廟坡山樹林寬展，樹大多是毛桃數和白楊樹，由於缺乏水和養料，也無人打理，它們雖然生長，但提不起精氣神，乾紅死老的，讓人慨嘆重生。你同情廟坡樹木的遭遇，誰同情逆境裏如我的人生。

樹叢間又深又高的無名草，像蘆葦一樣開花，吸引了黯然已久的眼神。

選一塊樹蔭，席地團坐。划拳，喝酒，暫時忘卻了馬啣山蠢蠢欲動的雲。風兒是輕快的精靈，爬上山崗，扯着衣角使勁地煽情。

時間的腳步走得匆匆，一瓶酒下肚，擡頭看天，黑雲從馬啣山頂無聲無息地誕生，影響了廟坡山應有得從容，互相安慰着堅持兩分鐘，來不及向土地老兒告別，嘴裏嘟囔着鬼天氣，用百米衝刺的速度，攜一股狂風向山下逃生。

剛到園藝場門口，風鼓動地面的垃圾，在樹和電線的哭聲裏，撕頭髮，摔打衣服，發動了一波比一波猛烈地衝鋒。半眯着眼睛，閉氣，把身子扭成一杆失重的天平，才能吃力地前行。我突然明白，只要能夠生存，許多時候不需要玉樹臨風。

老黃設計以最快的速度向公交車站投奔。距離車站還差一二十米行程，我的信念，在風加雨點地動盪中駕崩。剛好，向來時買水的小賣部就在眼前，轉向，瘋子一樣狂奔，剛到小賣部的屋檐下，顧不上嘆息，雨點像發情的草驢，扭動着身姿，在地面上拌着嘴巴。

雨聲裏走拳，我已沒有了雅趣。要不是風雨攪了文江高漲得酒意，我願意把剩下的二兩酒，連通溼漉漉的晦氣從屋檐下拋進雨裏。

老黃拿出手機，韻腳如斯里選擇不同的角度，抓拍含淚的微笑。我把目光伸出去，看烏雲密佈，雨腳綿密。

馬路上，葉片上的污垢，道德淪喪，衝起來，涮下去，向低窪處匯聚，換一個名字，向遠處腳步匆忙地流淌。

車不怕雨聲，平常一樣在馬路上，一輛接着一輛南來北往，戳向雨霧蒼茫。

人似乎都消失了，半天不見一個身影，想進小賣部躲避屋檐飛濺得絮語如絲，門像天空的臉色一樣烏黑，寒冷。轉身，看見一個打着傘，半身衣服溼透的老女人，在雨裏形色匆匆。一會又來一雙年輕的姑娘，帶着一襲空曠，腳打着輕快的拍子，從北來，向東去，去她們想去的地方。文江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慨嘆，“年輕真好！”

我似乎聽見，田野裏一片葉子在雨聲裏，輕輕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