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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三位朋友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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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國義,一路走好

懷念三位朋友的散文

公元2013年12月19日,一個普通的日子,只是有些寒冷,只是有些清雪,國義老同學卻在這一天下午沉睡過去,永不再醒。

這個消息是在次日清晨,我趕往單位的路途中得到的。當時我在車上,突然接到他妻子的電話,本以爲是又有哪個老同學的孩子要結婚,可是卻送來了國義離世的噩耗,一刻間,令我震驚、愕然。

思緒萬千中匆匆趕到單位,拿起電話逐個通知諸同學,全都扼腕嘆息。折騰一遭後,發現周身虛汗,心跳亦加快並全身乏力,速找來藥物含服口中,稍緩解,便安排工作、履行請假手續,然後離校回家準備收拾東西前往弔唁,熟料臨近中午心跳減緩乏力仍存並虛汗時時襲來,猶豫再三,只得放棄這次奔喪之旅。

國義是我們“二進宮”時的師範同學兼好友,其妻還是我們一屆校友。那兩年風華正茂的歲月,與緊張繁忙的學習閒暇,我們之間一起閒聊,一同嬉戲,一道捉酒,曾結下很深友情,也留下許多佳話。國義乃性情中人,心直口快,沒有心計對別人不設防,於同學中口碑皆好。吸菸、喝酒,大概是他的兩大愛好。於諸同學中,他的家境算是較好的一個,所以也就讓他有比較多的零花錢來滿足愛好。一般說來,除非是在課上,否則他幾乎是煙不離手;而喝酒他只能算是喜好,那酒量真不敢恭維,二三兩下去舌頭就不聽指揮,步伐也開始飄然。他的身材有1米80多,在同學中算是最高的,但運動天賦可是不高,動作也不協調,籃球足球逐項不靈,但與智力型運動緣分不淺,有一次週末與建國、愛武三人居然把克朗棋打了通宵達旦。

畢業後他被分配到藍旗鄉下,我也去了城邊的一個蘇木,彼此都忙於事業家庭,加之那時交通不便,便少了來往。後來聽說他貪戀杯中物並已中毒,很是爲之惋惜,期間很有幾次機會能相見,也非常想與之相見把酒相慶然後胡侃神聊一番,可又怕久別重逢勾起他的酒癮加重他的病情,便只好捨棄;據說他的妻子也曾數次帶她來錫診病,出於同樣的原因,也都回避了同學。前兩年在同學孩子的婚禮上,二人非常難得的復出了,並且當時國義也戒掉了酒癮,恢復了正常人的生活,隨後在他們兒子的婚禮上國義也保持了滴酒未沾,讓我們大家都感到欣喜,同學們紛紛向他表示祝福和囑託,堅持戒酒,保重身體。每次分別之際我都握着他的雙手千叮嚀萬囑咐。後來據說他也堅持的不錯,我們時常電話聯繫,覺得他都在清醒之中,其間他數次給我來電話,告訴我從網上尋覓到的治療我疾病的藥物和網站,讓我很是感動。熟料在這個寒冷的深冬,在這個飄雪的季節,國義卻又拾起舊愛,喝了幾杯酒之後一睡而長眠?

其實國義並不是沒有進取心的人,記得當時上學時,他一邊完成學業,一邊在攻讀速記函授大學,畢業後還攻讀漢語言文學,獲得本科學歷。然而環境改造人,在那樣一個偏僻的鄉下,學生寥寥無幾,業務工作自然是很清閒,無所事事中很自然就會被庸俗拉下水,於是喝酒打麻將便成了國義的業餘愛好並越陷越深。那樣的頹廢生活很多人幾乎都曾有過,但大家都能適可而止或淺嘗則止,可惜國義卻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嗚呼,一個心直口快,一個戴着近視眼鏡,嘴角時常不離菸捲的國義老弟就這樣駕鶴歸西了……

唉……此刻我只能祝願國義一路走好。

這四野的蒼白也算爲你默哀送行吧。

  2、秋風蕭瑟憶子恩

淒涼的秋風夾裹着落葉向人們襲來,雪花也過早地光顧了這座北方小城。佇立樓臺,望着天空凝重的黑雲,一種思緒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

同樣是這個季節,子恩兄在公出的途中遭遇車禍,不幸罹難,一個善良幽默、活潑睿智而勤奮的人就這樣英年早逝了。

子恩兄之於我,是同事、朋友,也是兄長和良師。

我與他相識於1978年的春天。那時的我還是個毛頭小夥子,剛由知青成爲教師,和子恩兄同執教於阿爾山蘇木學校,他教語文,我教數學,曾有一年搭檔的歷史。

也許是有相似的經歷,一開始,我們就很投緣。課餘時他常來我們宿舍坐坐,放學後或週末,我也常去他家走走。閒聊中,我從他那裏學到了不少爲師之道。他口才頗好,說話幽默風趣,不時會冒出個笑話讓你忍俊不禁。

後來,因工作需要,他調入市裏,先是五中,後來又到商幹校執教;我卻輾轉就讀於師範,教育學院,執教於勝利漢校、六中,工作接觸的機會雖然少了,但一直沒斷了來往。這期間,他一直關心着我的進步,就連考教育學院,也是受到他的鼓勵,還給我找來許多複習資料。

子恩兄不擅飲酒,年輕時煙抽得很兇,後來戒掉了。癮君子們都很清楚,這需要多麼大的毅力呀。我倆每次小聚都要擺酒,但他始終都是一杯陪到底。我因熟知他的酒量,從不強求,自斟自飲,倒也隨便。這時的酒純粹是一種擺設和爲了營造一種氛圍而已,淺斟慢飲中,我們的臉都紅漲起來,心與心也越來越近了。我總是很奇怪,他當了這麼多年的副校長,南來北往的不斷參加各種會議,出席各種應酬,如何就抵擋住了這杯中物的誘惑呢?

我與子恩兄最後一聚,是在96年的暑假。當時妻子不在,我只好買了幾樣熟食,炒了兩個素菜(其中一個還是他的傑作),便開始臨窗把酒敘舊。酒依然喝得不多,話卻談的很投機熱烈。他說一直很忙,要跑外地招生,還要到各旗縣授課,言談中流露出對事業的勤奮執着。

沒料到,這一聚竟成永別,之後過了兩個月,便傳來他罹難的噩耗。那一天,依然是個陰晦無光的日子,在他的斗室裏,在他的遺像前,他的妻子緊抓着我的手,泣不成聲……我終於知道,一個好人,一個讓別人歡樂,令大家留戀的人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我的雙眼也禁不住溼潤起來,模糊中,彷彿看到,一個矮小敦實,面色黝黑的中年漢子,眉宇間帶着睿智,嘴角間帶着幽默,揮着手漸漸離我們遠去。

秋風在樓羣中頑強地穿梭者,發出的淒厲之聲似乎是哀婉的悲歌,也許是在紀念英年早逝的子恩兄。我想,像他這樣的好人是應該贏得這樣的紀念的。

  3、好人巴勒根

99年前的初夏,巴勒根兄匆匆地走完了他四十五歲的人生,用一種獨特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對於他的死,人們難以理解,免不了世俗的揣摩和猜測,但說到底,他還是死於困惑,對事業、對人生的某種困惑。

一個人,當他對某一件事,某一種事業過於鍾情和執着而又渴望不可及時,必定要產生苦惱和困惑,而當這種苦惱和困惑超過承受能力時,死也許是一種解脫的方法。譬如清代學者王國維在清朝滅亡之後,社會激烈震盪之時,苦痛於某種文化值的衰落而投水自盡。巴先生偏偏就是這種爲人過於誠實、做事過於認真、對事業對理想的追求過於執着的人。

我與巴勒根結識於1978年。那時他從師範畢業執教於阿爾山學校,我從插隊的知青演變爲代課教師。在於他相處的幾年裏,深深感受到他對事業的執着和爲人的謙誠。這是一個身材矮小,面色紅潤的蒙古族漢子,當時任初中的'數學教學兼班主任工作。我們同在一個辦公室,又都是單身,同用一個食堂的飯菜果腹,所以接觸和了解的機會自然是很多的。他不善辭令,更少無聊的清談,除了吃飯和睡覺,把其餘的時間都奉獻給了事業。他教學嚴謹,工作中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和懈怠,尤其是批改作業,其認真程度讓人不可思議。執過教鞭的人都知道,批改學生作業是一件令人頭疼的枯燥工作,而他卻從來不厭其煩,一絲不苟,一點失誤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也因此,他判作業的時間總比別人要多一到兩倍。有時候同事免不了勸他,可他總是輕描淡寫地說,習慣了,改不了。這樣的話太平淡太普通了,會讓持任何一種觀點的人都接受,可真正的原因豈是那幾個字所能表達的?說到底還是他不願誤人子弟。那時辦公室有幾個爲求學深造而發憤的同事,因爲在文革中他們失去了良機,但巴勒根卻不同,他已有了當時已經不低的文憑和衣食無憂的鐵飯碗,可他每天忙完業務還要和這些人一同熬到深夜。

巴勒根先生看似很溫和、很隨和,在日常生活瑣事上近乎無主見,可有時候卻堅定異常,頑強異常。78年秋,一個同事考上內大,臨行前因被人誣陷,險些不能成行。要知道那時考學的政審是極其嚴格的,稍有污點就會被擱淺。當時,一向隨和寡言的巴先生挺身而出,仗義直言,力保這位同事,並組織教師們爲其作證辯護,其間所體現的勇氣和大義凜然與平日判若兩人,正如那句詩寫的那樣,呂端大事不糊塗。

那一天,是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他悄然無聲的走了。他沒有做過轟轟烈烈的事業,也沒創造出輝煌燦爛的業績,甚至在校長的位置上還沒來得及伸展手腳一展才華。他其實和常人一樣普通、平淡,可是,在送行的隊伍裏,他的局長伏在他屍體上失聲痛哭,這不是對他工作和爲人最好的肯定和褒獎嗎?

我時常感到,巴勒根兄在另一個時空裏如閒雲野鶴般的做逍遙遊,沒有了困惑和紛爭,沒有了生活中永遠也解答不完的方程式。或許,他的靈魂此刻正在九霄雲外窺視着如螻蟻一般的爲衣食而奔走忙碌的人們,在那裏用另一種方式去體現他爲人之誠實,爲事業之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