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葉抒情散文

時至十一月，已是深秋，天氣卻是異常的溫暖，沒有寒風颯颯，也不見晨霜羽覆，確是出遊的好天氣。約上朋友，騎車去郊外，讓秋色的斑斕映染心房。

溯着母親河向南，一條簡易公路繞河相隨。路右側遠山近田，幢幢新樓舊舍臨山而落，炊煙直直升起嫋嫋漫開；間或有一兩棵烏桕擦肩而過，那或綠或黃或紅的桃形葉片中夾雜着或青或黑或白的烏桕，一樹飛彩。平曠的田野裏，沉甸甸的稻穗已被農人用“豐收”儲存，堅守這裏的是收割後的稻茬，枯黃中隱約可見側芽嫩禾的青綠，這嫩禾是長不出莊稼來的，卻是奉獻給大地一季裏最後的色彩。公路的左側是美麗河灘，護堤上大葉柳樹林依然蔥鬱，矮小辣蓼的翠綠長葉襯着細碎粉色花朵裝扮整個河灘，幾條水牛甩着尾巴在草地上享用着綠色早餐，看牛的孩子則提着細長竹竿，學着大人模樣在水窪邊垂釣；河邊那天然的石埠上，三兩個農家女臨水而蹲，洗衣的棒槌聲，閒聊的說笑聲陣陣傳來。深秋的太陽照射在河灘一窪窪的水面，反射着銀色的光亮，像一面面鏡子，或圓或扁，更多的卻是不規則；河水潺潺流淌，攜伴着沿岸的歡笑。

幾顆中年的心被眼前秋的景緻撩撥得越發愉悅。

近山了，遠遠看見依舊黛綠的山色中凸顯的一樹樹金黃或鮮紅。存放好我們的“專車”，急不可待地沿崎嶇山路迎彩色奔去。春花秋葉，這秋的葉，不似春花燦爛和俏麗，鮮紅裏卻透出一種穩定和成熟的韻味，更顯魅力。

待走進山中，方覺真的已是秋末。樹雖翠綠，卻是滿地落葉，風起，仍有葉兒翻飛飄落，墜入草叢；茅草大片枯黃，只有根部殘留細細綠的影子，此景，讓挺立在茅草中的小楓樹顯得有些孤寂，秋風已吹落他大多的`葉，稀疏的枝椏上不捨離去的幾片葉子，也或黃或紅了。“風吹雲變而錦霞生,霜降葉落而秋色變。”莫非寒霜已經悄悄降臨這裏？“看那———”順着同伴手指方向望去，岩石後面那株楓樹，陽光下卻是遍體彤紅，像熊熊燃燒的火焰。攀上岩石，細細觀賞，才發現這滿樹的紅葉雖然葉脈清晰可見，卻很難找到一片曾經青春鮮活的影子來。歲月無情，也許過了今晚、明天，或是下週，抑或再經一場秋雨、一陣秋風，它們的生命將會結束。儘管如此，她們卻在釋放着最後的熱量，將生命燃燒。

秋是收穫的季節。走過燦爛的春，走過熾熱的夏，收穫之後卻是蕭瑟的冬，自然萬物如是，人生更是如此，生命的規律，誰也無法改變。

“映山紅!深秋的映山紅!”同伴一邊驚呼，一邊用相機不停拍攝。可不是嗎？樹蔭下的草叢中，一株映山紅醒目地綻放，花瓣、花蕊、花心，與春天的花兒並無二樣。原本它該是開在春天的，這樣的季節怎麼會有她的身影？想那春天的花兒多美，草叢中，石壁上，樹林裏，到處都是她們嬌媚的臉頰；行走在春天，也不時地能看見紅花映襯的笑臉，看到少男少女們手捧鮮花的青春浪漫。這是屬於青春季節的花色，可是眼前春天不再，深秋，冬將來臨，她怎麼會開？我用相機鎖住她的身影，恍惚中，彷彿聽見一個聲音也在問：“你不是屬於春天的花嗎？”另一個聲音回答：“本是開在春天，秋的溫溼卻讓我再次綻放了。”是啊，有花綻開，又何必去在意是春天還是秋季。這時，一位六旬左右的婦人從身邊經過，微笑地看我們用相機拍花，然後微笑離開。看她遠去的背影，我驚喜地發現，老婦人右手柱着一根竹杆，左手拿着的竟是一枝盛開的映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