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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鄉下當記者經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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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離開學校走上社會時,爲尋找一份稱心的工作而天天發愁,這時廣播裏傳來好消息,鄰鄉的陳洋鎮對全縣發佈一份公告,說是在全縣公開招聘一名年紀輕、業務好、素質高的青年擔任通訊報道員。

我在鄉下當記者經典散文

在校時,我是出了名的寫作能手,畢業後常有新聞通訊稿在《鹽阜大衆報》上發表,人稱“土記者”。在鄉里做幹部的二哥說我適合搞新聞報道,於是我就去陳洋鎮報名碰碰運氣。

我按照陳洋鎮發佈的公告要求,帶着發表的文章來到陳洋鎮組織辦報名,經過一系列的審覈後,我被安排在陳洋中心衛生院的一個會議室裏考試,參加考試的大約有三十多位來自全縣的新聞報道愛好者,考試內容都是些時事政治和新聞寫作方面的常識,交卷後我們就回家等消息。

大約過了兩三天,我們鄉里通知我去陳洋鎮報道,說我考了第一名,被陳洋鎮錄用爲新聞報道員。我欣喜若狂,高興得一夜沒有睡着覺,因爲在那個物質條件相當匱乏的年代,新聞報道員是個相當有面子的工作。

去陳洋鎮報到的那天是1992年8月22日,那天晴空萬里,天氣特別的好,我的一個叔伯侄子送我一起去,因爲要帶好多行李,所以我們各騎了一輛自行車。

到了陳洋鎮,組織辦的領導跟我講,說我不但考試成績好,在報紙上發表的稿子也多,提交黨委會討論時一致同意錄用我。於是我就成了一名“職業記者”,開始了從事新聞採訪的生活。

在鎮上當“記者”,不比在報社當記者容易,報社記者有自己的平臺發稿子,我們自己是沒有平臺的,採寫的稿子主要投給市縣的報紙和電臺,偶爾有好的新聞也投給國家和省裏媒體,能不能發表還要看採訪的深入不深入,捕捉的鮮活不鮮活,採寫的有沒有技巧。領導重錘響鼓壓任務,要求每天縣上廣播要有聲音,每週報上要有文字,因此只有深入採訪,挑燈夜戰,別無他法。

當然在鎮上搞新聞報道也有得天獨厚的自身優勢,這種優勢是任何報社記者都無法比擬的.,就是我們工作生活在基層一線,羣衆身邊的新人新事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只要勤於採訪,善於動筆,鮮活的新聞故事都可能在第一時間信手可得。

說是信手可得但是得來也不是易事,採寫還能將就完成,關鍵要訪,道聽途說閉門造車是沒用的,聽到一丁點消息就要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採訪,掌握第一手資料,這樣寫出的新聞纔有價值,命中率也高。

採訪是件辛苦的事,哪裏發生新人新事,不管颳風下雨,都要立即趕到現場採訪,去遲了就成了舊聞,或是被同行捷足先登,可惜了不說那是典型的失職,領導要怪罪的。採寫的新聞稿件要是發表了,吃多大的苦也感到是件最快樂的事。

1998年11月的一天,我聽朋友說我鎮北份村一個在鄭州打工的青年爲救人死掉了,屍體剛剛運到家,我覺得這是個大新聞,當時外面正下着大雨,而且道路泥濘,爲寫好這個新聞,我騎着自行車冒雨趕了七八里路下村採訪,找到好多當事人瞭解情況,並打電話給鄭州死者生前打工的居委會覈實,連晚採寫了《勇士輝煌化金星》的新聞通訊,發出去後好多媒體都發了頭條,省裏還給死者家屬頒發了見義勇爲獎金,縣裏還專門發文號召全縣學習其見義勇爲捨命救人的先進事蹟。

鄉下“記者”沒地位,但名聲大,老百姓不一定都能叫出領導的名字,我的名字卻能家喻戶曉,因爲家家戶戶都有廣播,我採寫的稿子幾乎天天在廣播上播,而且播出的內容都是發生在老百姓身邊的事,他們印象深,記得住,有的老百姓爲此還專門找到我,要求表揚表揚他們的事蹟,或是反映情況要我給他們評評理。

有一次我一天就接待了兩次老百姓,上午三友村的王老爹來反映說,他們村有人有修鑰匙的手藝,一個組有28戶被他帶出去修鑰匙,戶戶都發了財,下午南灘村的王四嬸來說村幹部非常節儉,從來沒花過集體一分錢招待費。

這些素材我耐心的聽仔細的記,第二天天不亮就下去採訪,回來後連晚趕寫稿子。修鑰匙的叫陳昌連的農民,教會了28個農民修鑰匙手藝,然後帶着大家分頭到蘇南和上海等地爲當地居民修鑰匙,生意非常好,每年戶戶都掙到兩萬元以上,我就寫了篇《配把金鑰匙,傳與大家富,陳昌連帶出28個“雙萬戶》的稿子,《鹽城晚報》竟然刊出了頭版頭條。南灘村幹部怎麼做到了沒有一分錢招待費呢?採訪後得知,這個村有一條特殊規定,來客照接待,但帳不記在本子上,一律記在村房門口的一面牆上。那時吃喝風很重,一個幾百人的小村也能吃下一攤帳,而南灘村確實沒有一分錢招待費,我敬佩村幹部的創新管理賭住了嘴,採寫的《吃多少?誰來吃?牆上見》新聞稿被很多媒體轉載,好多地方還作爲一種管理辦法進行推廣。

當“記者”時間長了,不但在鎮裏出了名,在鎮外也小有名氣,特別是一些新聞愛好者經常來信來電詢問怎樣才能把稿子寫好,弄得我點不知所措,常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但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人家問了,就毫不保留的如實相告,然爾問的人多了,自己也迷糊得飄飄然起來,好像自己就是個有經驗的專家。

後來我又相繼採寫了《果香飄千里》、《公僕碑》、《血淚姻緣》等一批有影響的新聞稿件在國家級媒體上發表,特別是《果香飄千里》在中央廣播電臺播出後,有千畝梨園之稱的二窪村農民歡欣鼓舞,全村農民長的梨子被外地來的客商一搶而光,鎮上領導誇讚我一筆抵萬金,我由衷的感到自豪和榮耀。

直到2006年8月我經組織安排轉行,我在鄉下整整當了十四年“記者”,這十四年看似好長,但回首一望,恰如流星一晃而過。而這十四年,對我人生彌足珍貴,增長了閱歷,感悟了人生,我常常想,不經過風霜坎坷難寫出人生輝煌。吃點苦沒什麼,苦中有樂,苦盡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