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五合山散文隨筆

1999年的春節，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從年前就開始輔滿晉北大地，這可樂壞了我們這些專程來此旅遊觀雪的南方人。在北嶽恆山目睹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北國風光，陶醉得心曠神怡的我們又起程向神往已久的佛教勝地五臺山進發。

五臺山大名如雷貫耳，花和尚魯智深在此修行，醉心佛事的元朝歷代皇帝在此大興土木，曾經香火盛極；清順治帝看破紅塵在此出家更使它聞名遐邇。車到砂河，已近黃昏，司機再也不肯向前，看着荒涼寂靜的砂河小鎮和巍峨聳立在視野前方暮色中的五臺羣峯，我們一心想今晚趕到五臺山中心悟臺鎮住宿，更想體驗雪夜奔五臺的浪漫，就苦苦懇求司機再繼續往前開，並不斷地把錢往上加，在價錢加到1000元時，司機瀟灑地揮手，走。

天津大發在潔白盤山公路上剪影似的大山中左突右拐緩緩向前行駛，頭頂是幽藍的夜空，閃爍着點點璀璨繁星，如一位淘氣的小仙女把她的至愛珍寶撒向蒼茫天際，美麗的北國大地分外妖嬈，惹得我們意氣風發，吟詩賦詞，評說魏晉千年滄桑史。大山久久迴盪着我們的`歡歌笑語，以至車幾次在深雪中打滑而不得不停下來推，也都沒有引起我們的半點驚慌，我們相信司機的高超駕技。隨着山路越來越陡，海拔越來越高，積雪越來越厚，嚮導也高興地告訴我們快要到目的地時，突然前方有一亮光在不停地搖晃，連坐在後排的我也看得十分清楚，我趕緊提醒司機前方有情況，司機卻很有把握地回答：“別理他，那是要我們下車買票進山的，衝過去！”話音剛落，車卻停止不前並飛速地向谷底滾去，嚇得我本能地兩手抱着頭雙眼緊盯着車頂小燈，大腦一片空白。車翻了五、六下，“轟”的一聲嗄然豎起打住不動了。半晌司機方回過神問道：“大家沒事吧？”“沒事！”我們齊聲回答，我衝口而出：“還不快點出去，汽車要爆炸了。”看慣了港臺槍戰片汽車一翻就火光沖天的可怕鏡頭，我坐在後排，輪到最後一個出去，再遲些小命就沒了。我們魚貫地爬出車，打亮各自的手電細看，車頭的擋風玻璃全碎了，車身被摔得傷痕累累，司機滿手鮮血，其餘人人都負輕傷。最好笑的是一位廣州朋友的左臉蹭去了一塊五分錢硬幣大小的皮，紅紅的印在臉頰上，像宋朝的囚犯似的。我頭疼不已，北京的朋友張濤着急地問我：“想吐嗎？有噁心的感覺嗎？”我搖搖頭，他深怕我摔成腦震盪，那就麻煩了。“不要緊的，明天到寺廟請個喇嘛幫你做推拿。”他安慰我道。

忽然，司機繞着汽車轉了一圈對着出事地點撒了一泡尿後坐在雪地上放聲悲哭，那哭腔中斷斷續續能聽懂一些詞兒的晉北方言，感覺就像趙本山在實地演小品，弄得我們面面相覷，哭笑不得地站在一旁默默無語。我心想下次再也不出來旅遊了，太可怕了！這倒黴的五臺山。

許久，還是嚮導打破沉默，不停地催促我們登程上路，這天寒地凍的深山野外是不能久呆的。我們聽後連滾帶爬，跌跌撞撞，飢寒交迫地在嚮導二十分鐘就到達目的地的善意謊言下在大山中行走了近二個小時，好不容易纔到達懷臺鎮。

到了賓館，服務員看着我們一行人的狼狽相，問明原因後慶幸地說：“你們真是幸運，還好沒事，前幾天，在前山（沂州方向上山）翻了一輛車，三死一傷，現在地上還有許多血呢，還是嶄新的北京越野吉普2010型。”聽得我心裏又是一驚。

第二天，豔陽高照，碧空如洗，放眼望去，座座金碧輝煌的古剎在如蓮花般環繞小鎮的潔白雪峯下更顯雄偉壯觀無比，那海拔3058米的北臺更是獨領風騷。經過一夜的心理調整，我們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又興趣盎然地走入大自然的懷抱。

大難不死，這次車禍，使我對行車安全多一份深切的體驗，對生命多了一份成熟的思考。再回頭看看公路兩邊時時出現的宣傳標語：“司機同志，親人盼你安全歸來！”“祝你一路平安！”倍感溫馨與體貼。

平安是福。能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