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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遠的故鄉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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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那棵老榆樹,不知何時枯死了,剩下光禿禿的枝椏戳向天空,樹皮也與樹身貌合神離,用手拍拍“咚咚咚”作響,沒了以往殷實的手感。榆樹旁低矮的土牆屋好久沒有修葺了,屋頂坍塌了,只剩下殘垣斷壁,一片片蔥綠的苔蘚浸蝕着牆角的陰影,一點點驅趕着時光,就這樣把我童年的記憶擠進了一個陰仄的角落,讓原始的村莊無法在我的眼前展開。

越來越遠的故鄉抒情散文

故鄉的冼水河沒了淙淙流水,一灘烏黑的水散發着臭味,周圍紅的、白的、綠的塑料袋,有的沒在水中,有的鼓着一個“肚子”供蒼蠅棲息,有的旗幟一樣飄揚着,可怕得像送葬隊伍飄揚的幡旗,幡旗飄揚的時候,老人就會去世,一段溫馨歸復黃土,淹沒於地下,歲月的風塵總是在村莊裏慢慢融化、消失……

一陣風吹過,我聽不到樹葉嘩啦啦的響聲,卻在轉彎處聞到了一股塑料散發出的煳焦味,蒼白的煙在火頭上扭捏着散開,煙和我一樣在紅色磚牆圍起來的巷子裏有些侷促,它在掙扎,魔獸一樣掙扎着,升騰着。那種味道取代了我朝思暮想的煙火味,佔據了裊裊炊煙升騰時的溫馨。

故鄉明明在這片紅磚瓦的樓房間,可我卻找不到歸屬感,眼前有着我不願意接受與認可的陌生,非同一般的陌生。

紅磚樓房裏除了孩子就是老人,那老人是我小時候線條豐滿的'四嬸,扯着她衣襟的是蹣跚走路的孩子,鼻涕掛在嘴脣上,圓嘟嘟的小臉髒兮兮的,見到我一直往四嬸身後躲,她家那隻狗一直狂叫,四嬸呵斥了幾句後,它依然對我感興趣,兩眼盯着我,樣子兇巴巴的。

四嬸遞過來一個木凳子,招呼我坐下,我看到窗臺上厚厚一層灰塵,玻璃也模糊不清。四嬸說,照顧田裏的莊稼苗像照顧孩子,照顧家裏的孩子又像照顧莊稼,都不捨得丟棄。家裏就顧不過來了,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髒點,無所謂。

那陣風撩起她的頭髮,有些凌亂,幾根銀絲在陽光下閃爍,遮住眼角的魚尾紋。我看到她佝僂的背影裏有着淡夢般的世界。光陰在院牆內外漫溢着,順着起伏的莊稼和雜草,一瀉千里。

四嬸老了,母親也老了,行動有些遲緩,我看着熟悉而又陌生,心裏又有了距離感,不願意看到母親老去的殘酷,母親的老對我來說是陌生的。土牆的院牆沒了,牆上的那盆仙人掌不見了,那一年很久沒下雨,牆頭上的草漸漸萎縮,一點點發黃時,只有仙人掌依然恣意蔓延着,母親說人要做牆頭上的仙人掌,不要做狗尾草。我的弟弟、妹妹們都單門獨戶過起日子,他們家中找不到炊煙,找不到竈堂,我坐在廳堂裏總感到陌生,和我漂泊所在的城市一樣,所有牆壁都是一樣的蒼白,一樣的單調。母親和四嬸都像鄉間飄墜的音符,在餘音中戛然而止或漸漸消退,又似一泓無痕的秋水,在秋葉飄落間閒適而恬然,卻讓我的心境無法寧靜。

紅磚的樓房、紅磚的院牆沒了厚重的鄉土味,所有的院落像複製的一樣。我遠離了故鄉,故鄉又遺棄了我,站在磚牆小院裏,觸手滿是故鄉的蒼涼。

有人說,莊稼是大地上一茬一茬的年鑑,而故鄉的年鑑是什麼?怕是誰也說不清。

人是故鄉遊動的觸角,每個人身上都是一個時代,觸角在記憶的取捨中帶着故鄉土壤的腥味,連同靈魂在慢慢分解着。

屬於我的故鄉和屬於我的青春一樣遠去了,我的夢離故鄉越來越近,故鄉卻帶着鄉土的氣息越走越遠,漸漸模糊,直至消失……

往事清晰如昨,跟着時代奔跑的小村,越來越年輕,故鄉卻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