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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語杏花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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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語杏花村散文

在這悶熱的傍晚,對於我這久居岐亭的外鄉人來說,如果說還有去處的話,那漫步杏花村是最好不過的了。

天還沒放陰,沿着106,斜插杏花大道,驅車三五分鐘便來到杏花村。

在這夕陽西下的餘暉中,杏花村仿如一幅寧靜的畫,在蟬的噪鳴中,緩緩流動着,恰如杏花湖的水,漣漪不驚。村後是夕陽,餘暉下,霞思萬縷,將廟宇、將村落、將古銀杏樹、將牧牛披上霓裝。近處的炊煙,如絲如縷,隨風飛舞,一寸寸、一點點消弭於漠漠空中,與遠山煙樹、國道車馳、農人力耕、老牛憨語、決決流泉共同組成一幅杏花村晚圖……

杏花村位於岐亭西三、四里處。千百年來,“三裏桃花店、五里杏花村”在岐亭大地上,久久流唱。二十年前,當我初次來到岐亭的時候,那時只聽說過有“杏花村”這個村(大隊)名,沒有什麼特別的古蹟,好像只有一個豬圈大的廟,廟裏有一塊“有求必應”的牌子,廟在荒山野嶺中匍匐着,任憑風雨搖曳,絲毫不引人注意。那時,因爲更淺薄,沒有讀過《方山子傳》,沒有聽說過於成龍,雖然知道有東坡橋,但並不知蘇東坡與杏花村的關聯,更不必說所謂東坡“汁”字詩也。

十年前,杏花村在沐風櫛雨中緩緩凸現。在岐亭邑人汪法師的謀劃下,先是一棟如農村悶五大的廟宇修建,接着更大更氣派的大雄寶殿在時序交替中露出端容,緊接着五百羅漢在文明寺開光,杏花村初具規模了。那時,看到麻城當代名流朱慧、王光潤、佔茂怡等在杏花村所題的詩詞、書畫,漸漸地知道,原來,岐亭杏花村沉積着如此濃郁的文化底蘊。千年名村原在我身邊。近三五年來,杏花村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邊修路,一邊栽樹,一邊築湖,杏花村仿如整容後的韓日明星,一夜之間,光彩奪目。

不說那大雄寶殿裏的香燭青煙,也不說那杏林寺院的翠竹繁花;不說那杏花廣場的杏泉杏林,也不說那人造的洗詩池、蘇步橋、牧牛坡,單是那杏花村前的杏花湖,那一泓明鏡,令人神思愜意,浮想聯翩……

杏花湖正於杏花廣場前,百幾十畝,四周綠樹蔥蘢。環湖小道,曲徑通幽,落英滿地,蟬鳥嚶鳴。每當佇立湖邊,在溪山靜秀中,望漣絲薄漾,聽風漪清波,任秋草春花,搖動禪心,皆是何等美事也。

“泉聲夜靜,松濤不礙禪心;杏林春深,山鳥都參祖意”、“正定身心,念至無念東方便同極樂;悟徹禪機,一心不二杏林即是西方”。這是杏林寺前的兩幅檻聯,與清代翰林學士餘晉芳所撰“翠柏蒼松歸釋子,丹樨皓月照禪心”同出一撤,不過,我更喜歡後者傳達的意境。看來,陳季常歸隱山林,在歷代文人騷客心中,隱隱作痛。遙想當年:青巾玉帶紅靴,皆何等英姿,卻如今,隱居杏花村,頭戴方帽,環堵蕭然。是落泊?還是?只是,對季常先生來說,好像還悠然自得。我常想,陳季常,真隱士也。在岐亭彈丸之地,在常聞惡吏催租打門聲中,能隱忍下去,真陶令第二也。也不怪歷代吟詠杏花村的詩詞,絕句多充滿禪意。

在古今吟詠岐亭杏花村的詩詞中,最喜歡莫過於清代李廷庸的七言律詩《遊古杏花村》和宋代臨川才子謝無逸的《江城子》。李廷庸說:“青絲約發尚初冠,過眼繁華只等閒”。看來,陳季常很早就看破紅塵,從洛陽大戶甘願來到岐亭,在明山秀水中沉淪;第二句:“馬上短衣空意氣,門前長嘯冷溪山”。空付書生意氣,冷看煙樹溪山。是不是紅塵未盡,又不甘沉淪?三四句:“莓牆花落春猶在,石凳雲封客未還。勝蹟到今頻指點,小橋依約翠微間。”斯人遠去,杏水有情。千載之後,還有餘音。看來,在晚清,杏花村還是有一些古蹟,能一飽眼福,至少,三賢祠還能供人憑弔。如今,三賢祠安在哉?宋代臨川才子謝無逸的《江城子》更引人遐思。那一句:“杏花村裏酒旗風,山重重,水溶溶”,真把杏花村寫火了。相傳:謝無逸在岐亭杏花村館驛,遇來自楚、吳、越、閩四學子,相戲七步爲詩,逸行五步,即書《江城子》一闋於壁。後往來文人抄謄必索筆於館卒,卒不勝其煩,以泥塗之。那卒大局觀念看來還是有一點問題,不知道,一闋《江城子》,該能夠提高岐亭杏花村多少人氣,換如今,那卒是夠判刑的,至少要炒魷魚。想象一下:杏花村驛,酒旗飄揚;江南江北,煙水蒼蒼。在明亮如風,婉約如雨的楊柳蔭中,孑然遊子,憶往昔,看今朝,思故舊,皆是何等心潮澎湃,激情飛揚。

提起杏花村,就想起那一首《清明》。其實,在我看來,杜牧的`所謂《清明》詩中的杏花村是不是岐亭杏花村並不重要。管它是安徽貴池還是山西汾陽,管它是江蘇徐州還是其它什麼什麼的,也許,杜牧的杏花村就是一個很簡單、很隨意、很普通的地名,或者連地名也不是。重要的是,岐亭杏花村作爲歷史文化之地,至少曾經與陳季常、蘇東坡、謝無逸、于成龍等歷史名人實實在在連在一起。于成龍說:岐亭之有季常也,非岐亭之有季常,乃季常有岐亭耳。說白了:沒有陳季常,歷史上,雖然有岐亭,只不過是一個鄉鎮罷了,與宋埠、中驛何異?

閱讀杏花村,最主要的是讀它濃郁的文化,厚重的歷史。

穿越歷史時空,我彷彿看到了在細雨江南中,鬱悶孤寂的杜刺史,在光黃古道形單影吊,心身俱疲的窘迫;我也看到了庵居蔬食的陳季常,獨步杏花村中的從容與灑脫;我也看到了遷客蹣跚的蘇子瞻,在杏花村花木明瑟中,突遇故人,把酒言歡,浩歌贈答的淋漓酣暢與無限感概;

穿越歷史長空,我看到了狂人張憨子的瀟灑煙霞,我也看到了大儒甘望魯的虔誠執着;

穿越歷史長空,我看到了羅瑞登岐亭築城的辛酸,於端公微服緝盜的勇敢,還有岐亭義師抗擊太平長寇的雄膽。

杏雨楊風,樵歌牧唱,一曲《清明》詩伴酒;

溪橋古道,驛館山村,千年蘇子韻流芳。

這是麻城當代文人江樂山對杏花村的吟頌。在風雨歷史中,杏花村以其千年厚重歷史和文化底蘊深深地滋養着岐亭人民。今天,當我們站在杏花村的明山秀水中,在靜美中讀着夕陽,讀着流泉,我們的心緒隨着清明古詠、東坡汁詩而緩緩舒捲……雖然,杜牧走了,只有一首《清明》;陳季常走了,只化爲一杯黃土;那“簞瓢陋巷”的于成龍也走了,只留下一曲天寶鹿歌;就連三賢祠、桃黃庵、寸腰石、岐亭古城也被歷史風化,消弭只成爲一個傳說。而峯巒集翠(東坡語)、處士風流,宛如杏雨清風,山月流泉久久流淌在村煙暮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