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豔水紅菱散文隨筆

家鄉有兩大湖，一叫蓮湖，一叫菱湖，兩湖緊鄰相連，由一條不寬的馬路分隔而開，早年，蓮湖蓮多，菱湖菱多。

自古至今，文人也好墨客也罷，贊蓮者極多，頌菱者甚少，頗讓我費解。千百年來，蓮始終具有“觀而不可褻玩”及“出淤泥而不染”美譽，而菱卻默默無聞，似乎那尖尖菱角給人一種刺痛感或是有着牛角尖形意覺，讓人無從寫真，把筆傳記。對於我這個擅長以吃養性、感悟作文的人來說，蓮有貴在品質，賞之妙意，菱亦有棱角分明、剛強不阿之喻；殊不知，那剛出水的紅豔豔水紅菱，毫不遜色於芙蓉出水清雅之美。

菱的青春期是純潔美麗的.。暮春時節，菱湖堤岸蘆葦密匝成蔭，菱葉在湖面浮萍一樣隨風盪漾；白色小菱花盛開其間，點綴着湖光春色，宛若天池仙境。立夏後，大片綢綠菱葉重疊羣簇在湖面，猶給菱湖披上一層翠衣；這翠衣下面結滿了水紅菱，個個飽潤柔嫩，清香幽逸，豔如仙姑紅酥手。這也是水紅菱成熟季節。

剛採摘的水紅菱最宜生吃，剝開水潤潤紅豔豔外殼，嫩嫩的菱米純白如冰山雪蓮；柔柔咬一口，甘爽汁水充盈口腔，清香生脆輕磨牙牀，滋潤着舌尖，柔潤着味蕾，比剛摘下的紅豔豔鮮荔枝還潤口香爽，如此豔豔水紅菱，也是老家湖鮮三寶中的寶中寶。

水紅菱除了生吃和素炒，老家人還有個用水去清煮吃法。那水紅菱紅豔豔的入鍋，如同川劇變臉一樣，片刻竟變成烏黑，尤清純少女淪落爲風塵女子。煮熟後的水紅菱粉嫩糯柔雖然香口，不過，從我這個“美食家”角度來看，水煮水紅菱，無疑是喝極品茅臺，佐小碟鹹菜，有“焚琴煮鴿”之嫌。

張愛玲在《心經》裏念念不忘江南的蓮，一番香口嘴中，寫下“蓮香隔浦渡，荷葉滿江鮮”精美之句，可惜的是水紅菱剛出水的那種水靈靈脆生生甜絲絲的口潤之感似乎不曾嘗試，一旦口味，也許留下的文墨比《心經》裏的蓮還要新與精。

如今，菱湖無菱，蓮湖無蓮，天然湖光水色遭遇埋填，面積一步一步縮小，往日那湖岸蘆葦密匝成蔭，已讓廣廈高樓所替，能讓人心像浮萍漂動不已的湖光水色，只能在記憶長河裏尋尋覓覓；夏日江南水鄉採蓮摘菱即景，多在電視裏偶見；縱然菜市場上還能看到水紅菱影子，但那已不再是天然水質滋潤出的味道，儘管有些甜有些潤，可永遠吃不出以前那滋味。

作家車前子在《爲水紅菱驚豔》一文裏所說水紅菱驚豔，表面一看，緣是受到水紅菱那水紅驚豔美色所染，那脆潤淡香所底蘊的一股清氣所覺；其實不然，作家把水紅菱描畫成江南的一個臍眼，由此而窺出清秀靈氣的水鄉江南的脈絡與特有的水鄉江南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