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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又是一年中秋時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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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圓日,親朋歡聚時,夢裏春光秋已至,日子過得就是這麼快,轉眼間,中秋節就要到來了。

有關又是一年中秋時的散文

說實話,我害怕過節。中秋,應該是一個舉家團圓的日子,和自己的家人相聚,或會上幾個朋友小飲,“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而我,老公三年前病逝,兒子在異地成家立業,我因還有工作,只能一路獨賞風景,舉杯望明月,對影就一人。

這兩天,我真的快樂不起來,接連送走了兩個同學的老公,一個49歲,一個50歲。一個是肺癌,一個是肝癌,癌症真是可怕。

生命真是脆弱、可憐,一個不經意間,就遠離了紅塵,永遠的天各一方,不再相見。那曾經的風風雨雨,還有那貌似恩恩愛愛的日子,都已成爲昨天的記憶。

我極力地遠望天空,看那滿天的星斗,還是抑制不住思緒的涌動,如水往事像泄了閘門一樣開始奔流。

回憶總是痛苦的。

那是三年前的大年三十夜,整個正月的30天。

也許,30天,在人生的旅程中很短暫,可是,30天,對於經受癌症折磨的人來說,又是那樣漫長,也讓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度日如年。

那年的臘月二十九,我在單位工作,不小心摔傷了左臂,導致左臂尺骨骨折,馬上手術。因考慮到就要過年,再加上做手術後要在醫院住,家人護理好不方便,於是請求醫生先把骨折部位復位,準備初七上班的時候再做手術。

好心的醫生把我的胳膊復位後,用石膏固定,告訴我一定不要抻着。

因爲特殊的情況,我們決定這個年到母親家一起過。

在年三十那天,家人都高高興興的貼對子,忙前忙後,準備年夜飯,我因胳膊受傷,幹不了什麼活,就希望丈夫能多做些,可他一直坐在牀邊,低頭擺弄手機,我說:我不能幹活,你幫着忙活忙活唄。他說:我難受,渾身沒勁,後來乾脆就躺在牀上。我說:那就先去醫院看看吧!他說:這大過年的,去了也找不到人,等過完年再說吧!

堅持到了午夜,吃完年夜飯,他就堅決要回自己的家休息,我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在母親家躺着,必竟還有其它兄弟姊妹們在場,於是,我們一家三口,在後半夜的時候,打車回到自己家中。

初一早上,他躺在牀上不起來,受傷的我本來以爲能因傷讓他照顧幾天,可他連起牀的意思都沒有,這大年初一的,我和孩子連飯都吃不上,我委屈極了,眼淚含在眼圈,我對他說:你到底想怎樣啊?要麼去醫院?要麼得吃飯。他瞧了我一眼,一句話沒說,翻一下身繼續在牀上躺着。

我忍受着胳膊的疼痛,來到廚房,用我那剩下的那隻健康的手,下了點麪條,可因爲是想在母親家過年,家中一點菜都沒有,做好了麪條卻端不起來鍋,只好一筷頭一筷頭的往碗裏夾,那種委屈、那種無奈,交匯成苦澀的淚水滴入鍋中,我真恨自己,爲什麼這個時候要把手摔折呀。

這時,姐姐帶了些煮好的餃子來到我家,她初一到母親家聽說我們昨天的事後,因不放心,所以就帶着早飯來我家裏。

一進屋,她看到我丈夫的狀況,就給我哥打電話,想一起陪他去醫院,可他怎麼也不去,說吃點藥就行了,等初七上班再好好查查,由於我不能做飯,他又不想起牀,不想去醫院,姐姐就把我和孩子接到了母親家,吃過晚飯,又給丈夫帶了些吃的回來。

回到家裏,他仍然不吃也不喝,我就又下了碗麪條端給他,他只吃了兩口就又繼續躺在牀上,我心裏想:我本來是需要你照顧的,這倒好,大過年的,我帶着傷還得照顧你,我委屈極了,一個人暗暗的流淚。

第二天早上,我好說歹說,他才同意讓兒子陪同去醫院看病,經過一些檢查,說化驗結果得等到下午三點才能出來,於是,我們又來到了母親家,這會他到是滿精神、挺好的。等到下午,孩子將化驗結果取了回來,當時,醫生說是肝臟有點問題,建議我們再去傳染病院確診一下。因爲是過年,我們就電話諮詢了一些醫生朋友。就他化驗單的情況,朋友建議他到傳染病院住院。

初三的早上,我們一家三口來到傳染病院,辦理完住院手續,重又進行了一遍檢查,我和丈夫本身都是衛生系統的,在檢查的過程中,醫生的表情、醫生閃爍的言語,讓我本來就恐懼的心更加沒了底。

檢查過後,我讓孩子送他先回病室,我則急忙跑到醫生那裏說:大夫,我也是醫院的,麻煩你告訴我下實情好嗎?醫生說:你先別急,得等檢查結果出來才能定,不過憑我的經驗,懷疑是肝癌。

我立刻頭就大了許多,胳膊也不知道疼了,問醫生是不是弄錯啦,不應該呀?我們去條件好一些的醫院重做檢查,於是我們又轉院、檢查。

忙活了一天,結果還是一樣,並且醫生直接告訴我說:最多還有半年的時間,沒有什麼治療的價值啦,他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去哪玩就去哪吧!

我如五雷轟頂,一想到那可怕的癌症,我的眼淚順着眼角就流了下來,哭了半天,冷靜了下來後,我決定上省城醫院再去看看,萬一是誤診哪?

初四的早晨,天很冷,天空又飄起了雪花。我則在好朋友的陪同下,冒着凜冽的寒風,帶着受傷的胳膊開始奔跑於省城各大醫院之間。着急、上火,再加上一支胳膊受傷,經常失去平衡,不止一次的又摔了跤,使剛剛復位的胳膊又一次次的錯位,我顧不上再去復位,因爲丈夫家裏,只有一個未出嫁的妹妹,還有就是我們的兒子,還要上學,這樣,目前所有的事,我只能一個人去跑。

我不知道丈夫對自己的病情到底知道多少,按理,學醫的他應該很清楚,再加上我這麼賣力氣的帶傷奔波,還有他的同事、我的朋友那幾天來那麼多人看他,他應該很清楚。可他完全置我的傷痛於不顧,還是讓我今天去這,明天去那的爲他找專家,做檢查。那幾天,天冷路滑,兒子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外跑,於是,我讓自己的哥哥每天在醫院陪護着他,姐姐一家人幫着送飯,我則帶着兒子開始周旋市內較大的醫院、省城醫院,聯繫給他確診,找專家等事情。

初八的早晨,我在好朋友的陪同下,又來到省城醫院,請專家進一步確診,奔波了一天,得到的結果還是一樣,所不同的是,專家告之說,你不用再看啦,已經沒有治療的必要啦,最多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並且,如果你現在越用好藥,癌細胞長得越快。

聽到這個結果,我不知道回去該怎樣對他說,想了一道,哭了一路……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強裝笑臉來到丈夫面前,可他好像對我給他看病的事並不關心,只簡單的問了一句,怎麼樣?我說:沒事,醫生說可能是肝臟上長了點東西,消消炎,過幾天就好了,他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在傳染病院住了一週後,他說沒有多大的效果,想去市內較大的綜合醫院去治。於是我們又拖關係、走後門來到了大醫院,因爲清楚他的病情,綜合醫院醫生的不熱情讓他感到很不舒服。醫生說,這樣的病人只能順其自然,沒有必要在這住,花錢又多,也不可能有什麼效果。其實言外之意,是因爲壓牀,不願意留這樣的病人住院,爲此,我又開始找關係,把他轉到了一家清靜些的`小醫院。

在他住院期間,我單位領導很是照顧我,多次出面幫我做很多事情,我的哥哥,姐姐全家都開始爲我忙碌起來,陪護,送飯。我閨蜜、好朋友們,聽說此事後,也都輪流來照顧我和丈夫,這期間,我們並沒有告訴我父母他的病情,只簡單說肝病需要住院,父母就開始上火啦,父親爲此也血壓升高住進了醫院,母親的老慢病也犯了。那幾天,我的孃家簡直亂成了一鍋粥,好在我的兄弟姊妹多,二姐負責照顧媽,在家做飯,哥哥負責幫我護理,弟弟負責照顧父親,忙的真是不易樂乎。

那些天,我雖然很苦,很難受,但我又很幸運、很幸福,我充分感受到了親情和友情的可貴。

半個月後,丈夫的病情開始惡化,出現了腹水,看到他難過的樣子,我的心也好疼,這時,兒子的開學日期也到了,他讓兒子趕緊回學校去,可兒子不放心,又不敢說什麼理由,兒子無奈的回校上課去了。

他因爲腹水難受,我又請外院的專家來這裏會診並給他抽出了腹水。那幾天,他的食慾非常不好,什麼東西也吃不下,他悲傷的說:我這不完了嗎,人生就兩件事,一個是吃飯,一個是睡覺,我現在這兩件事都做不了,我是不是要完了?我還有很多事要辦哪!我說,你想做什麼,你告訴我,我替你辦。他說: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我下輩子一定好好對你……

接下來的兩天,他的脾氣開始越來越壞,對什麼都不滿意,我的心情也跟着焦慮,沒辦法,我們又轉回到傳染病院。在傳染病醫院裏,用白蛋白,開始他說什麼也不用,可一旦用上了,就停不下來,開始是每天一瓶,兩天後是每天兩瓶。

正月二十八那天,兒子打電話說在學校心神不定的,想要回家,我說:你趕緊坐飛機回來吧。兒子說:爸爸怎麼樣了,我說,還那樣。兒子連夜坐飛機趕了回來,第二天來醫院看他爸爸的時候,他只是微微一笑,說了句:你怎麼回來啦。孩子說:學校這兩天沒事。

那天晚上,他的心情出奇的好,和同病室的病友們談笑風生,晚上還吃了很多東西,自己洗了腳,我幫他剪了指甲,家裏人都很納悶,覺得他的病情是乎開始見好了。而我,卻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晚上10點左右,他起牀,自己又換了內衣,並對我說,今天好舒服啊,好幾天都沒便了,今天全都便出來了,也能吃了,也能睡了,我睡了,想睡一會。我說:好啊,那你好好睡一覺吧。

我在照顧他睡下後,我忽然心情好煩,坐立不安,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想給兒子和他小妹打電話,讓他們立刻來醫院,接着又給姐姐和好朋友打電話。哥哥阻擋我說,你要幹什麼啊,這大半夜的,叫他們來做什麼?我說:不知道,就是心煩。

當兒子和丈夫的妹妹來到醫院時,已經是零晨時刻了,這時,丈夫醒過來,看到兒子和妹妹都在眼前,就問了句:你們怎麼來了,然後又微閉雙眼,過了一會,他開始說肚子有點疼,然後又說有點難受,我們開始找值班的醫生,醫生打了一針止痛的藥,他說上不來氣,接着醫生又給吸了氧氣,他捲縮在牀上,痛苦的說:爲什麼讓我得這個病呀,我其實天天都在注意的,也不抽菸,又不喝酒,爲什麼?兒子和他的妹妹一人拉着他的一隻手,不住的安慰他,這樣折騰了半個多小時,他安靜下來,又靜靜的睡了。兒子和他的妹妹坐在牀邊,哥哥讓我先睡一會,大家換班看着,其它人回家,或在此休息。

我剛要躺下,忽然感覺有點不對,一個軲轆爬起來,衝到他的牀前,我喊着他的名字,兒子和他的妹妹都奇怪的望着我,我顧不上解釋,繼續叫他的名字,就見他無力的睜開眼,瞧着我,使勁的嚥了口氣。

我立刻給他摸脈搏,卻怎麼也摸不到,急忙按牀頭的呼叫器,醫生、護士立刻來到牀前,量了量血壓,說還行啊,我說:你給他量一量脈搏,我怎麼摸不到脈搏呀,醫生量了量,可能是也沒量到,就對護士說,快拿搶救設備去,然後轉過身對我說:不行啦,準備後事吧!

就這樣,他走了,永遠的走了……

那之後,兒子在外地參加工作,然後成家。每每過節,都是我一個人,獨守空房,暗自悲傷。

常常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電腦前發呆,或漫無目的的遐想,或慢慢等待一個沒有結果的結果。在等待中,我學會了與寂寞爲伍,聽寂寞的歌,跳憂傷的舞。我不知道是心情影響了音樂,還是音樂影響了心情。

此時此刻,我在想我的兩個同學,他們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在這又一箇中秋來臨之時,也在望月興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