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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往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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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鄉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溝裏的一個小村子,不知是從哪一天開始,我的腳步踏上了門前那條彎彎曲曲兩邊長滿青草通往山溝外面的泥巴路,一二十年,雖然看不夠外面世界的精彩,但是,童年的山村依然是珍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天堂。

遠去的往事散文

小山溝的東面是綿綿起伏蒼翠疊嶂的大山,山腳下有幾級依山而耕的土地,二十來戶人家稀稀落落錯落在大山對面的小山腳下,屋子背後的小山直到快到山頂,一年四季都種着莊稼,小山頂上危巖峭壁,危巖下面許多方桌大小的石頭,散落突兀在草叢中,那就是那時候的我們眼裏的草原了。一條小溪從北到南一年四季都靜靜流淌着,不大不小剛淹沒膝蓋又清澈見底的溪水,溪水溫柔得像媽媽的懷抱。只有在下暴雨的季節,小溪才溢了滿滿一溝溪水,帶着那麼一點波濤洶涌的樣子,流向南面的一個大池塘。池塘下面有個閘口,淹沒過閘口的水從溢口流出,再到什麼地方,我們就說不清楚了。只是聽父輩們說,像是流到了一條小河裏,但是小河又流向哪裏?我想可能是流到海里去吧!

山的高度隔絕了小山溝裏的人們追尋外面世界精彩的慾望,也隔絕了物質社會纖塵的侵襲。早晨,太陽剛剛準備從東邊的山頂爬起的時候,男人們已經在田間地頭還帶着露珠的小路上看看莊稼、聊聊農事了。等到家家戶戶的炊煙裊裊升起,和着薄薄的晨霧在山溝的上空盤旋飄散,男人們纔在一陣陣此起彼伏的雞鳴狗吠聲中回家吃早飯,然後開始一天真正的勞作。太陽始終是小山溝裏公認的作息時鐘,它在山溝頭頂的時候是中午,女人們看準了這個時間先一步回家做午飯。等到那一輪殷紅慢慢從小山頂的禿巖後滑落,人們便結束了一天的勞動,在慢慢升起的炊煙裏走出勞作的田野,走上回家的小路。小溪的河堤上,有牽着老牛在水裏給老牛洗完澡的孩童,騎在敦厚老實的老牛背上大聲地唱着:“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藍天配朵夕陽在胸膛,繽紛的雲彩是晚霞的衣裳……”

春天的小山溝簡直就是一條花的小河,桃花、李花、櫻桃花,和着大山上小山上的各種野花爭相開放,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幾乎淹沒了大地的那一片嫩綠。一縷清風拂過,散落一地的花香,混合了一地新翻過的泥土的香味。房前種着一片李樹,雪白的李花開得正茂,高大的樹冠參差相連。午飯過後,總是喜歡躺在李樹下的草地上,在一陣陣蟲鳴中美美的睡一覺。

山溝的中間是一片彼此相連的水田,每塊水田下方正嘩嘩地流着水,這是從大山上流下來的山泉,直到灌溉完所有的田塊。幾頭老實健壯的耕牛分散在幾塊正在灌溉的水田裏,拖着犁耙翻耕着沉睡了一個冬季的水田。水田裏覆蓋着厚厚一層從路邊地頭割來的青草,犁耙把田裏的泥巴反過來,蓋住那些青草,讓那些青草在泥巴下面完全腐爛成肥料。那個時候,像我一樣大小的孩子們,總是喜歡守候在田坎上,等着牽牛犁田的父輩們把水裏時不時撿到的田螺或者河蚌扔到田坎上,我們便把這些笨死了的傢伙裝進桶裏,提回家讓媽媽搗爛了餵雞鴨。當然免不了還有泥鰍、黃鱔和小魚,拿回去總能油炸個幾大碗,是我們飯桌上很平常的菜。通常,前一天犁過的水田的水第二三天便清澈透底了,和媽媽到小溪邊洗衣服從田坎經過,水田的最深處就是乾淨的藍天白雲,我想可能那就是龍宮了吧。

端午節前總是愛下暴雨漲大水,媽媽說這叫龍王水,過後是端陽水。大水會淹沒那一連片青青稻田,有時還會淹沒田坎一直衝到小路上,到處都是嘩嘩流着水的水溝,流水聲淹沒了整個山溝。男人們擔心田裏的水沖垮了田坎,就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到處巡查。而我們,就拿着撮箕提着小桶,在每一塊田的缺口處接那些順水被衝下來的小魚,當然也有黃鱔、泥鰍,那是我們作爲孩子的最有收穫的季節,就是走在小路上也會撿到被水衝到了路上的小魚泥鰍的在路上亂蹦。要是平時,想吃魚就只能在小溪裏捉了。好在小溪裏有的是魚,就是你洗腳的時候小魚都會游來吻吻你的腳丫子。

春末夏初總愛下太陽雨,淅淅瀝瀝灑了一會,又便是豔陽高照,這是蘑菇生長的季節。揹着背篼爬到大山的松林裏,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蘑菇,採上一小背篼,順便摘一把野花,一路哼着不知道歌名不清楚歌詞的小曲。在溪水裏把所有采來的蘑菇洗乾淨,小魚小蝦便在腳邊游來游去,心裏笑笑,慌什麼呢?今天有蘑菇,不想捉你們吃!

幾乎所有的屋後面都有一片竹林,和房前高大的果樹林連成一片,包圍了每一戶人家。竹葉被撈回家做柴火了,地下乾乾淨淨的,盛夏的太陽根本對竹林沒有多大的威脅。一羣小鳥嘰嘰喳喳叫嚷着在竹林裏飛來飛去,然後稀稀落落停在竹枝上,只要仔細看看,一定會找得到它們的鳥巢,只是真的很高,要搗它們的鳥蛋還真的不是那麼容易。不過,它們在上面我們在下面,倒還相安無事。但是,李樹上爬着叫嚷的`蟬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李樹雖然也高大,但是它的樹枝足夠承受我們的重量,不知道捉蟬來幹什麼,可能只是想看看它那麼刺耳的叫聲究竟是從哪裏發出來的,吵死了人!坐在樹叉上,摘幾個剛好成熟的李子慢慢地咬着。人總是比不上聰明的畫眉,它們挑選的每一個果子都很甜。

盛夏的太陽漸漸隱去它那驕橫跋扈的性子,田野也已經被它曬得金黃。躺在已經收割了的秸稈上,天,真的好高啊!一片片白雲飄在高空,像老實的耕牛,像奔馳的駿馬,像美麗的仙女,像深林,像稻田……可能天上也有這些東西吧!

冬天沒有給大地灑下冷漠,小山的岩石下到處都是枯草, 扯上幾把乾草,劃燃一根火柴,然後把點燃的乾草這一點哪一點甩開,一會兒便是一片熊熊的火海,只是,免不了要挨大人們幾個板子。不過,大山上是絕對去燒不得的,這個我懂。

那是父輩們那個時代的舞臺,不諳世事的我們只是跟着哥哥姐姐們高聲唱着“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偉大的祖國,該有多麼美……”

可一二十年過去了,每次回老家,我真的找不到她的美。荒蕪的原野,板結的土地。曾經翠綠的大山因爲開採石頭早就千瘡百孔面目全非;小溪早已經乾枯,溪溝裏填滿了泥沙石子,長滿了雜草。已經枯死的樹幹孤寂地守在它曾經意氣風發的地方,訴說着它這一世的滄桑。田坎上走着一個背農藥噴霧器的中年人,一個揹着電瓶用電打泥鰍黃鱔的陌生中年人匆匆從他身邊走過,不知道他從哪裏來,也許他已經走了很遠很多地方,但是再也看不到那些黃鱔泥鰍的影子。他們曾經是那麼高亢那麼自信的唱那首“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院子里長滿了青苔,看家的老人倚門而坐,渾濁的眼眸迷茫地望着渾濁的天空,在他們已經退下的舞臺裏,清晰地回憶着他們的當年……

偶爾,還會傳來“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可是真的再過二十年,小山溝又會是什麼樣的呢?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會不會還可以“笑意寫在臉上,哼一曲鄉居小唱,任思緒在晚風中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