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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生命裏遇見你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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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站到花壇邊,深深注視着那株花。

曾在生命裏遇見你散文

亮紫色的窄花瓣排列整齊,纖長而柔弱地垂散卻不顯得無生氣。被紫色圍繞着的明黃色花蕊,伸展着高挑的身軀,在風中搖擺,弱不禁風卻又頑強立於風中的勇敢使見者生憐,極爲靚麗的炫目顏色,使這株花在萬綠叢中倍聚焦點。

我一眼就看到了它。

明明是雜草從生的混亂,它卻寧靜得身處其中。狂風撕扯,它隨亂草搖擺,對於人的注視,它似乎也處之泰然。

忍不住想要伸手觸碰。

指尖離那抹紫色越來越近,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能觸碰到那蘊含着生命力的堅韌的花瓣,只差一點就可以撫到它暗香涌動的嬌嫩的花蕊。

忽然,一陣風吹來。

壇草亂擺,而那株花,離手指只有一寸之遙的花,竟從手邊滑開來。騰空而起,在風中旋轉數圈,飛揚的花瓣和鮮綠的枝條在搖擺的草上飛舞。我的心裏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和某樣渴望已久的東西擦肩而過一樣,一種微妙的失落感。

風停草靜,失去了支撐的花重重摔落下來,我聽到了它嬌嫩的身軀摩擦草葉的聲音,這種聲音使心頭莫名一驚。

走近一看,原來被我觀賞已久的極富神韻的花,竟是一株斷花。

它幼嫩的莖被生生掐斷,中間部分還豎直留有一道傷口。斷莖周圍,稀疏地圍繞着幾片殘缺不全的葉,看似盛開嬌豔的花朵上。靠近花蕊的幾片花瓣竟已有些微微收縮的趨勢。

本認爲頑強生長於雜草中的純潔靜美的花,竟是如此悽然。

心生愛憐。小心翼翼地捧起花朵,轉身欲走。其實這是一株斷花也沒什麼不好,本就心裏喜愛但因不能隨意摘花折草而在取與不取間猶豫不決,發現者株花早已被他人折下,我雖心疼它的遭遇,卻也可以順理成章將它取走。我邊走邊自我安慰。

雖使它擺脫了風吹日曬,但又該如何將它養活呢?

我既未見過這花的原株也不知道花的名字和品種。不知道將它直接種在土裏它會不會成活?如果將它種在土裏它卻沒有活下來呢?那還不如不將它帶回,或許置之不顧它會存留得更久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華直接種在土裏,無疑是將它往死亡路上推了一把。

要不然,就從整株花上折下一支種進土裏呢?

抱着試一試的態度,先將整珠花的斷莖插在乘有清水的玻璃瓶裏,這或許可以使花保留更長時間。

拿起剪刀,輕輕在花枝上比劃着,我覺得自己的手在發抖。實在不忍心,不忍心親手摧殘本就殘破的花枝。

我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爲一株斷花費盡心思牽腸掛肚,不斷搜索着有關花的信息,爲花準備玻璃瓶甚至花很長時間挑選一個與它紫色相配的花盆。而我還不知道它在花盆中是否能得以存活。這一切的匪夷所思就如同空氣中隱形的線一樣,看不到觸不着,不知其源頭,卻又真真切切以不知名的形式存在着。

剪下的花枝靜靜的插在土壤裏,褐色的土壤襯得它的花瓣更加嬌嫩,與紫白相間的笑臉花盆遙相呼應,映得人眼前一亮,如飛鳥潔白的羽翼拂過清雲般恬淡而柔美。

但這抹亮色卻僅是曇花一現,次日瓣衣便失了靚麗,紫色暗沉而花瓣蜷曲,幾片葉無精打采地垂在莖兩側。而插在水中的花,花葉依舊。

我忽然對泥中花枝隱生愧疚。

水中花茂盛而鮮活,泥中花花枝枯萎。兩者居一一處,更襯得後者萎頓而形單影隻。

我將玻璃瓶搬到了客廳裏,桌角獨自擺着那盆逐漸凋零失去光澤的黯淡的紫色的花。感受着它們生命的日漸消亡,卻只能望着而無能爲力。

雖不願承認,但心裏十分清楚,玻璃瓶中未見枯萎之態的的斷花,必將沿襲桌角這花的命運。

這就是被人們稱爲“必然”的註定。

桌角花枝的身形逐漸矮小萎縮,枝快無法支撐葉了……我撫着紫白相間的笑臉花盆,始終不敢再觸碰盆中的花朵。我害怕它會在我的撫摸下支離破碎。

靜靜地看着它,看着它安靜的樣子,看着它失水的枝莖。我突然好想在它幹皺的莖上、花冠上灑些水。我天真地認爲這樣它就會好受些。

一滴滴水宛如晶瑩的晨露或是光澤的珍珠,帶着心底對花最真摯的期盼,溫柔地從指尖滑落,我恍惚中似乎看到了花如身下花盆般開心的笑容。然而,那脆弱的莖,卻在水滴的重力下,向後折去。

心裏一驚,我趕緊伸手去扶。

而那些與莖相連的的脆弱的花瓣,卻在我這一攔的力道下,齊齊散落。花瓣飄零,如干皺的紙片,失了美感,而生了一種悲傷。一種生命逝去的悲傷。

心內一驚,怔悚間,手上鬆了力道,莖轟然墜下。看到莖的分崩離析,我忽然覺得心裏的某個角落也在那一刻轟然坍塌。呼呼灌進的`冷風是身體裏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都在哀鳴。冷得徹骨,大腦瞬間放空。

不知自己身居何處,或是遠在天涯亦或是近在咫尺,方向與距離蒼白而模糊。

或遠或近中,只是隱約看到一樹亮紫色的花迎風搖擺,它們明黃色的花蕊組成了一個奇怪的造型,像極了紫白相間的的笑臉花盆上那個明媚的笑臉。

不論怔悚間看到了什麼,那都不會重要了。重要的是怔悚的前一秒,有一個曾經綻放光彩的生命凋零在了自己眼前。

我將玻璃瓶重新搬了回來,每天傾盡心力地照顧着它們。我企圖將它的生命保留更長時間。

但它終是隨了盆中花的腳步,日漸衰敗下去,任憑我想盡了辦法,卻還是無濟於事。

手裏提着剛從超市買來的培育花朵的營養液,心煩意亂。一個星期過去了,花朵枯萎得不成了樣子,只有一兩朵還堅持開着。但原本亮紫的顏色卻逐漸退卻,染上了白色,如遲暮老人的銀髮一般。看着使人更加傷心。

不知道將水換成營養液會不會有效?思索着,不禁想到剛見到斷花的時候。那時的它,還鮮豔美麗,與雜亂的草同處。如今距那時僅過了幾天而已,在自己感覺卻像過了幾十年那麼漫長。

心情沉重地快喘不過氣來,一種悲傷在心裏蔓延。似乎,在撿到斷花企圖爲它延續生命時自己就註定要揹負現在的悲傷,而那時在花從指間交錯時的一瞬間劃過的失落像極了某種預示。

究竟是什麼?雜亂而沒有頭緒。閉上眼,花叢裏富有生機的花、被風高高揚起的花,插在水裏的花、枯萎在泥土裏的花……一幕幕從腦海中閃過,清晰而又模糊。總感覺哪裏不對一樣,清晰之後的模糊,給人一種若即若離的不真實感。

恍惚中,一抹紫色映入眼簾。心裏一驚。

揉揉眼,紫色還在。

轉過彎,我看到了自己苦心妄圖救治的花。與斷花不同,樹上的花們,鮮豔美麗,迎風搖擺,流露出一種生機勃勃的景象。這與花壇裏初次見面的花也不同。此時的花,更讓我感受到了一種除堅韌和柔弱之外的東西——一股燦爛的生命力。

靈魂震動。面對成千上萬流動的紫色,它們澎湃的生命力,使我突然意識到了那股異樣感的源頭。

那是生命。那株斷花,從它離開枝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死亡了呀。花壇中的它即使再美麗,也只不過是失去生命之後的它。一星期以來,我費盡心力企圖保留的,只是花的屍體而已。

我對美麗的認知,竟是如此荒唐可笑。

在水裏待了一個多星期的花,終於離開了侷限着它的玻璃瓶。我將斷花放到了那株大樹下面,將手裏的營養液灑在了樹幹基部。做完這些,忽然感覺心頭忽然鬆了,就像之前真有千斤重的石頭壓在上面一樣。或許,相比於固執地保存它們,使它們迴歸本初纔是正確的選擇。

擡頭,看到明黃色的花蕊浮動,組成了一個奇怪的造型,像極了紫白相間的笑臉花盆上那個明媚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