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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藝術串黃河和兩代傳承人的故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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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十,當我聽到正月十五晚將在文登高村鎮北邢家村舉行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串黃河”文藝晚會的消息時,內心既激動又親切。激動的是串黃河表演沉寂近20年後即將再現,感到親切的是“串黃河”的傳承人邢德海,是我婆家村遠近聞名的老藝人,既會擺陣又善於組織,在文登境內多次舉辦“串黃河”,經驗非常豐富。

民間藝術串黃河和兩代傳承人的故事散文

正月十二,我迫不及待地和老公回家,想盡早一睹“串黃河”的風采。車子沿着進村的水泥大道行駛,遠遠地便可看見村委大院路東正在搭建的“串黃河”。獵獵北風中,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與大小七色彩旗齊飛共舞。

此次“串黃河”租用了一塊寬闊平整的麥田,當我興致勃勃地拍照時,正在現場的村主任和邢德海走了過來,按村裏輩分我叫他德海爺。德海爺今年95歲,依然精神矍鑠,聲音洪亮,走路大步流星。我們剛聊幾句就因爲現場太忙被叫走了,此時正在現場指導的德海爺的兒子邢延朋大叔詳細地向我講述了“串黃河”的來源以及舉辦的具體情況。

延朋叔說“串黃河”又名“九曲黃河陣,2013年5月7日被列爲山東省第三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並更名爲“串黃河”風俗。“串黃河”在我國已有一千年的悠久歷史,在文登高村鎮邢家村也已有200多年,因修建坤龍水庫,邢家村分成了現在的北邢家,中邢家和南邢家三個村。時光追溯到清朝以前,當年德海爺的太爺爲了謀生到西縣(那時稱外省爲西縣,西域)後,無意中看到了“九曲黃河陣”,感覺這種節目既開心又熱鬧,發自心底喜歡這項大型娛樂活動,於是偷偷地學了回來。由於“串黃河”相傳是古代兵家佈下的陣勢,因此早期表演項目雜多,陣內不僅有扭秧歌,耍旱船,更有搖旗吶喊,舞刀弄劍,耍三節棍,間或貨郎的叫賣聲等等,德海爺的爺爺曾經表演過,後來爲了遊戲活動期間的人身安全,逐漸演變成了一種文化娛樂活動。敲鑼打鼓,放煙花爆竹,熱烈隆重的同時也增加了節日的喜慶氣氛。

延朋叔告訴我此次“串黃河由"高村鎮出資,村裏協助舉辦的,使用19×19共361根竹竿圍成正方形,竹竿與竹竿之間用兩道草繩鏈接形成曲折迴環的甬道,表演時演員按照草繩界成的`路線行走。“之所以用兩道草繩,是擔心遊戲的時候人多擁擠,有的地方草繩可能會出現斷裂情況。”每根竹竿上都用膠帶綁着一個蘿蔔燈,蘿蔔挖空,中間加花生油,放入紙捻,點亮。“草繩和蘿蔔燈都是祖先保留下來的古老串黃河必用品,我們雖然現在有電燈等先進的照明工具,但是的古老的傳統習俗一樣也不能丟失,要一代代繼續傳承下去。”

每根竹竿之間下面兩道草繩鏈線,最上面是一條七彩霓虹燈線相鏈接,“使用霓虹燈,是因爲隨着人們生活水平提高,審美觀念也在不斷地發生改變,單一的傳統用品已經不能吸引人們的視線,因此我們繼承傳統的同時也接納吸收時尚元素,同時也能使我們的節目更加豐富多彩。”

“看到中間搭起的那個高高的臺子了嗎?”延朋叔指着那個寬敞高大的“城堡”模樣的建築問道,只見由4×4根高高的竹竿同樣圍成正方形,樓上樓下兩層四面掛滿燈籠和密集的小彩燈,竹竿的頂端,32面彩旗迎風招展。“看到了,它叫什麼名字呢?”“紫禁城。”遠遠望去,果然具有紫禁城的華美與大氣。“紫禁城”伸向四角及中間共8條燈線,燈籠與霓虹彩燈間隔排列。延朋叔說屆時“紫禁城”裏擺滿各種煙花,並配備了4個滅火器,遊戲活動開始後,樓上專人放煙花,樓下有人負責向上傳遞。

接着我們走到了“串黃河”南門,入口與出口同設在此,左進右出,大門用竹竿加蒼翠的松枝搭成,遠遠望去像兩顆高大的松柏,昂然挺立。大門頂正中插一面五星紅旗,兩邊是4面鮮豔的彩旗,下面是紅色彩綢紮成的綵球。“今年的串黃河將有30多個表演隊伍800多名化妝演員在陣內參加演出。”這麼多演員同在陣內,那麼秩序問題……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延朋叔說,“串黃河”內分爲左三城右三城,共十二陣,陣陣相通。隊伍按照甬道表演行走,井然有序,隊與隊之間互不干擾,你可以現在按照路線走走找找感覺。”這個主意不錯,我從左口進入沿着迷宮一樣曲折的路線走完後從右口出,感覺真的太神奇了。

參觀了“串黃河”現場後我到德海爺家,德海婆今年91歲,耳聰目明,慈眉善目。德海爺神清氣爽,笑容滿面,舉辦“串黃河”節目更讓他精神抖擻,老倆口在村裏開商店,至今已經30年了。談到“串黃河”德海爺十分開心,由於對民間傳統藝術的喜愛,多年來自己置辦了很多演出道具,獅子,旱船,鑼鼓,大頭娃娃......並專門收拾了一間廂房存放道具演出服裝與化妝用品,自己曾多次出資舉辦並表演“串黃河”。恰好電視臺來採訪,德海爺換上一件紫紅色的唐裝,我連忙用手機給老人家照了兩張像,德海爺高興地笑彎了腰。“您慢慢走,德海爺。”“行,我沒事。”德海爺揮揮手,大踏步地朝村委走去。

正月十五上午我們趕回家,下午三點半左右,串黃河”對面的村委大院裏早已擠滿了車輛,大型傳統秧歌遊戲“串黃河”在南大門前的寬闊地帶舉行預演,參加演出的30多支表演隊伍按照預定的順序逐一亮相表演,大路上,麥田裏,擠滿了圍觀的觀衆。“串黃河”對面搭建好的舞臺上,藝術團和各村文藝代表隊的精彩節目正在上演,吸引了周圍村莊和遠道而來的市民們前來觀賞,掌聲歡呼聲不絕於耳。傍晚,北風呼嘯,氣溫驟然下降,延朋嬸給蘿蔔燈添油並點亮燈盞,碗裏的花生油多次隨風灑在她的衣服上。夜幕降臨,在大紅燈籠和七彩霓虹燈及彩旗的烘托下,“串黃河”內璀璨明亮,葡萄粒一樣密集的七彩霓虹閃爍,明明滅滅,飄忽不定,神祕莫測,把中間的“紫禁城”裝扮宛如天上宮闕。道路上,場地旁,萬頭攢動,人山人海,人人都在翹首期待。

晚上18時,主持人宣佈大型非物質文化遺產“串黃河”文藝晚會開始,絢麗奪目的七彩煙花在夜空燦爛綻放,風格迥異,變化萬千。緊接着鑼鼓喧天,舞龍隊首先入場表演,然後是中邢家腰鼓隊,鼓樂齊鳴,空中紅綢飛舞,整齊劃一,各個代表隊的秧歌隊依次進場,30多支表演隊伍,近千名演員同在陣內,迂迴穿行,捉摸不定,且往來自如,互不干擾。扭秧歌,舞獅子,耍毛驢,劃旱船,熱鬧非凡。所有表演的隊伍中,德海爺高大的花轎特別搶眼,德海爺扮成新娘,延朋叔扮成醜新郎,二人動作配合非常默契,博得了觀衆們熱烈的掌聲和喝彩聲。朵朵煙花在夜空中連續綻放,陣內鑼鼓喧天,彩扇綵綢齊舞飛揚,陣外觀衆摩肩接踵,空中電視臺攝像機和觀衆們的照相機手機同時見證着這場聲勢浩大、蔚爲壯觀的民俗表演。隨着樂曲上下飛舞的彩扇像奔騰不息的黃河,浩浩蕩蕩,奔涌向前。

19時30分,當最後一支表演隊伍入場後,再也按捺不住激動心情的觀衆們紛紛跟隨其後入陣,場內場外,到處都是奔走的身影和歡樂喜慶的笑臉,而我此時也忽然明白了家鄉的人們如此摯愛“串黃河”的緣由,“串黃河”不僅具有酷似黃河的形態,更兼備九曲黃河的氣勢神采與風韻。目前,95歲的德海爺已經把“串黃河”大型傳統遊戲全部技藝傳給了延朋叔。

二月初二,我們又來到了延朋叔的貂場。

當談到表演非常精彩時,延朋叔說“受祖祖輩輩遺傳基因的影響,村裏傳統文化底蘊非常深厚,老輩人就唱京劇《紅燈記》《智取威虎山》《沙家浜》,那時的《沙家浜》叫《蘆蕩火種》。再後來我父親扮演欒平,我伯的兒子扮演楊子榮,我姐扮演李奶奶,我哥十來歲時就唱《三世愁》,我們的演出比當時的文登劇團都好。”延朋叔說在老人的帶動下,自己不僅喜歡錶演,而且喜歡寫劇本,曾經改寫過傳統經典《小二黑結婚》,新編《小二黑結婚》裏,小二黑變成科技致富的帶頭人,傳經送寶,最後和小芹結婚,劇中運用了《清粼粼的水,藍盈盈的天》和《妹妹坐船頭》等曲調,載歌載舞的嶄新表演方式令觀衆們耳目一新,演出非常成功,掌聲雷動,“再來一遍”的叫聲不斷。“夏天一連好幾晚上舉辦乘涼晚會,晚會開始時放鞭炮,有舞臺,有主持人,這樣連續表演了好幾年,我們還組織了一年春晚節目,到中邢家村表演。”

“原來傳統文化節目在家鄉的土地上竟然有着這麼深厚的淵源,怪不得“串黃河”時隔20年依然能舉辦得如此成功,場面異常火爆,簡直可以用“驚豔”兩個字形容。”我恍然大悟。

“這次串黃河的確非常成功,不過我個人認爲有點小小的遺憾。”延朋叔認真地說“一方面咱們是村級道路,比較窄,當時村委大院早已停滿了車輛,路上還有源源不斷的車輛朝村裏駛來,滯留在路上無法到達演出現場,北至309國道,西到虎山重要交通路線阻塞,交警只好封鎖道路,很多自發前來參加演出的表演隊都只好原路返回。第二方面我原來的計劃是所有參演隊伍都從村委大院出發,隊伍一路拉開距離表演,到“串黃河”南大門開闊地帶熱烈表演後進陣內表演。但是當時現場觀衆太多,南大門口剛剛清理好又擠滿了觀衆,最後觀衆越擠越多,鎮上的工作人員以及現場兩名特警也維持不了了,只能從大門口開始表演,明年“串黃河”將在高村鎮中邢家村舉辦。”

聽着延朋叔仔細認真的分析,我非常感動。事實證明,民間藝術瑰寶“串黃河”不僅在這片土地上能夠世代傳承,而且更能夠發揚光大放射出永久的光彩!